哲学如何能救你一命|吉尔斯 艾文斯| TEDxBreda

本演讲是地区性 TEDx 活动发表，独立于 TED Conferences 外制作。

当吉尔斯 艾文斯在青少年后期，遭受恐慌症，情绪浮动以及其他精神问题的折磨。他谈及哲学与认知行为疗法是有帮助的。

我想跟大家聊聊，古希腊哲学

是怎样给认知行为疗法带来启发的。

以及，怎样通过行为认知疗法

使得数百万人们接触到

古希腊人的治愈的智慧。

我们逐渐认识到，哲学就像苏格拉底说的：

“照顾我们的灵魂." 来帮助我们。

所以，我要跟你们讲讲我自己的故事。

关于哲学是如何帮助我渡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

在90年代中期，当我还是个青少年，

我和我的朋友们--

我想你们可以说我们像业余神经学科学家。

我们喜欢拿我们的脑子做实验，

每周都服用各种各样不同药品。

一开始，我们吸大麻，并得到了一些奇妙的结果，

后来我们又继续用LSD（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做试验，也挺有意思的。

后来又试了MDMA（亚甲二氧甲基苯丙胺），

安他非命、氯胺酮还有迷幻蘑菇。

这些东西就像原料一股脑的全都被扔进
德鲁依教士的大锅里。

我们确实有过特别享受的时刻，

也产生过有趣兴奋的幻觉，
甚至有灵魂升华的体验。

但是后来我发现同我一起寻欢作乐的朋友，

他们中有几个已经开始崩溃了。

我最好的朋友在旅行途中出现了精神崩溃的症状。

他才只有16岁就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被精神病院隔离。

其他的朋友也渐渐出现了躁郁症、
抑郁症、焦虑还有妄想症的症状。

后来，在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

我也开始时不时地有惊恐发作的症状。

我并不清楚惊恐发作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处在完全安全的环境里
没有任何威胁存在，

但是我会突然感觉外界有极大的危险在逼近我。

这样的感觉削减了我的自信，

因为我不知道明天我会是谁
我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

这也让我越来越害怕社交，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恐惧什么时候会蹦出来羞辱我。

真正令我害怕的是

我知道我已经永久地伤害了自己的大脑
破坏了其中的化学平衡，

而且我可能永远无法修复这种创伤。

或许，我会在21岁之前就毁了自己的人生。

所以，大学期间，我变得越来越消沉，

后来我毕业了，我的人生跌也到了谷底。

我成了一名金融记者。（笑声）

我的工作是
报道德国贷款债券市场的动向。

如果你嗑药磕坏了脑子的下场。（笑声）

我那善良的父母送我去看了一个特别贵的治疗师
看看是不是能帮到我，

他诊断我患有社交焦虑、抑郁症

还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觉得他是以诊断单位来收费的。
（笑声）

他帮不了我，

我就从那儿离开了，
后来自己搜寻了有关这些病症的信息，

我发现一种叫认知行为治疗(CBT)的疗法

可以治疗它。

我还搜到了一个针对社会焦虑症的患者

成立的认知行为疗法的互助团体。

他们每周四晚上在伦敦举办互助小组活动。

所以，在一个周四晚上我就去了。

在那儿，10个人坐着围成一个圈，

而且他们 没有真正的治疗师在现场，

但是互助小组中的一个人从网上非法下载了

针对社交焦虑症患者认知行为疗法的课程。

所以，我们一起听了那个课程，并练习。

我们做了家庭作业，相互鼓励坚持下去，

起码对我来说，它起作用了。

几周之后，我不再受到恐惧的侵扰，

而且开始懂得怎样转化我的情绪。

我也从那时起迷上了认知行为疗法
想知道它的来历。

后来我发现它是由一个美国心理学家

阿尔伯特·艾利斯发明的，他当时住在美国纽约。

2007年的一天，我就坐飞机去到了纽约，

拜见这位心理学家。

当时他已经是92岁高龄
又老又病又虚弱

可惜的是，那是他生前最后一次访谈。

他在几月后去世了。

但是，辛而我亲自感谢他了，

感谢他发明了这个拯救了我生活的疗法。

我问过他，这个疗法的来源是什么。

艾利斯跟我说，50年代的时候
他接受过弗洛伊德心里分析方面的训练，

但是他的患者并没有什么起色，这使他很沮丧。

他就去寻找其他理解情绪的方法。

而后，他回去找生命中第一个挚爱：

古希腊哲学。

在这其中，他深受禁欲派哲学家
埃皮克提图（Epictetus）思想的启发。

埃皮克提图说：

“扰乱人心的不是发生的事情，
而是人们对事情的看法。”

在这个的启发下
艾利斯发明了著名的情绪“ABC理论”。

A 代表激发事件（Activating events)
即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

B代表信念（Belief）
即我们怎样解释这一事件，

C代表情绪后果（Consequent emotion）
即通过分析解释产生的情绪。

通常，我们都认为情绪是我们对事件的反应

是自动在潜意识下产生的，

就像作用与反作用一样。

比如说，我们在大街上走着，

有个人从我们身旁走过，皱着眉头，

马上我们就会感觉到生气，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似乎马上从A直接到C。

但是，如果你仔细想一下，

其实是你自己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分析了这件事情。

你认为：“这个人是在冲我皱眉。”

他们在看不起我。

他们怎么能这样！这太没礼貌了！太冒犯别人了！

这种解释让你感到被冒犯了因而生气。

一旦意识到是解释引导着我们的情绪，

我们就能够把这种解释拿出来，

检视他们是否正确或明智

我们可以自我质询，举例来说

“那个人的确是冲我皱眉吗？

或许他只是在皱眉而已。

就算他真的是在冲着我皱眉，那又怎么了？

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要带着他的坏心情

过我的一天吗？“

我们可以开始明智地选择自己的想法
对事情的解释

而这会影响我们的感受与心情。

虽然这听起来很简单。

但是，实际做起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经常，我们对事情的解释总是潜意识的
且自发性的。

就好像，我们体内有一个滚动评论的声音，

一个内在的声音
一整日都在脑子中回响，

停地对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做出判断。

我们通常不会质疑这个内心的声音
甚至都注意不到它。

它是源于从我们童年时期就接受的观念和信条，

慢慢内化，成为我们自己的观念和信条。

我们认为那个滚动评论的声音和内心的声音

永远都是准确的，是对的。

但是，很遗憾的，它并不是
而且它经常出错。

你可以把滚动评论，把内心的声音

当做一种全天候的新闻频道
不停地在对你的生活评头论足，

但是是从一个扭曲的，有偏见的角度。

它并不会真的去查证事实。

如果现在你正遭受诸如抑郁症等情绪的困扰，

可能就是因为，

你心里那个评论的声音正草率地释出消极的结论。

比如说，你假想所有人都不喜欢你，

或者，你做的每件事都会失败。

所以，根据古希腊人所说，

折磨你的经常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我们自己囚禁自己，

是自己在折磨自己。

我们太过于坚持自己的负面想法，

甚至是在它们伤害我们、至我们于死地。

那么，怎样做才能将我们
从自我禁锢的牢狱中解放出来呢？

根据希腊哲学之父苏格拉底所说，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学会自我质疑，

而不是只相信内心的那个声音永远都是正确的，

要学会如何将它成为理性的对话。

这就是苏格拉底努力传授给雅典人的智慧。

在雅典，他让人们对话，

可能是第一次，引导他们思考

他们未经检验的信念、价值观还有人生哲学。

同理，如果你去看认知治疗师，

他们也会引导你进行理性的对话，

问你一些问题，让你重新检验你的信念和想法。

其实，这些完全可以靠你自己完成。

或许是人生中的头次，
问自己一些问题学会思考

感受你的束缚，你的信念。

我们真的能够掌控我们自己吗？

我们能够选择自己对事物做出反应的方式吗？

难道我们不是所处环境的奴隶吗？

不是自己的DNA，童年的经验和
社会经济状况下的奴隶吗？

为了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我们再来聊聊那位哲学家，埃皮克提图。

他生活在公元一世纪，而且他是一个奴隶，

他名字的有“获得的”的意思。

在罗马帝国，身为奴隶，

意味着对自己外部生活和境遇几乎没有控制权。

纵然如此，埃皮克提图也发展出了一套
关于内心自由和适应力的哲学体系。

而这套体系在今天仍然行得通。

埃皮克提图哲学的奥秘就在于

它将生活各个方面都划分进两个范畴里：

一个是我们无法完全掌控的事情；

另一个是我们可以做的事情。

他说：“强大适应力的来源就是清楚知道

这两个范畴的区别。”

那么，什么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呢？

埃皮克提图认为，我们无法控制天气，

政府，还有经济；

我们无法控制别人。

我们能够对他们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

但他们依旧在某种程度上是我们控制能力之外的。

我们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们可以尽力保持健康，我们应该这样做，

但是有时候，我们会受伤，会生病，

我们都会衰老，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

我们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名誉，

我们可以努力管理在网上的信誉，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
这还是超出我们的掌控范围。

所以，根据埃皮克提图
到底我们能控制住什么呢？

唯一能控制的是我们的信念。

他认为，所有的情绪问题都源于

人们常犯的两种错误。

第一种，人们总是尽力想要

完全控制最重要的事物，在外界在的事物。

坚持外在生活一定要以某种特定的方式进行。

但是，当事实证明他们没有能力控制时，

他们就会感到沮丧、无助和愤怒。

第二种是，他们无法控制第一个范畴里的事物
或是自己的想法和信念时。

取而代之，他们会拿外界

当做自己无能的借口和托辞。

说：“我别无他法因为这个那个。”

举例来说，当我患有社交焦虑症时，

我会特别在乎对别人对我的看法。

我心想：”他们一定得认同我，
如果不赞同的话，就灾难临头了。“

这就是感到焦虑、孤独和失去对外界控制时

出现的典型的心理状况。

我把自己变成了外界的奴隶，

变成了别人想法的奴隶。

而解药一直在我自己手里。

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对自己说：
“我希望别人喜欢我，

但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即便如此，
我可以接受自己，

喜欢自己，至少去做正确的事情。”

只要我这样想，我的焦虑和失控感就会减轻，

越来越镇静，感到一切都在掌控中。

今天，我们假设在座参与TED演讲的观众
都恍然大悟，

心想：“我现在知道应该怎样过我的生活了。”

问题是这或许能在几天或几周里改变你，

但是时间一长，你可能又变回原来的你了，

因为我们都是健忘的动物，

就像苏格拉底说的
人类往往一整天都在梦游中度过。

这也是哲学一直探究的一个问题。
人类能够彻底地改变自己吗？

古希腊人清楚地知道
人类依赖习惯的程度有多深，

他们也明白如果要以哲学改变人类，

不能只靠那些美丽的空想，

而是要它变成根深蒂固的习惯。

所以希腊字里的“道德”

与“习惯”十分相近。

在结束之前，我要告诉大家

一些养成习惯的技巧。

技巧之一，辟如格言。

为了将自己的哲学容易被记住

把它转化为格言、口语，像是谚语或祷文。

比如，“了解自我”，

或者是“适可而止”。

这样学生可以不断大声朗诵给自己听

一再地
直到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

他们也将它记在小手册上

以便在“手册日”携带。

认知行为疗法也使用了相同的方法；

你需要日复一日的重复这些思想
直到他们成为你的习惯。

在每天训练结束时，他们会记日记

被训练的哲学家
会在他们的日志上记录下

他们什么做得好，什么做的不好。

这样做的意义是
因为我们梦游似的过完一天，

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甚至自己是谁。

所以，日志可以追踪记录我们每天都做了什么

也记录下我们的进步。

你是否在慢慢摆脱坏习惯

并养成好习惯？

埃皮克提图说过，
"如果你想改一改你的坏脾气

不妨记算一下你维持不发脾气的日数，

如果达到30天，就可以确认自己有长进了。”

认知行为疗法也使用了日志这一方法。

古希腊人的第三个技巧是“实地应用”。

仅仅停留在哲学理论层面上是不足够的，

你需要走出去在实际生活情境中运用才可以。

埃皮克提图曾这样对他的学生说：

“你可能在课堂上表现很好，

但如果非要你去实际应用，便会撤底失败了。“

因此，你需要在生活的不同情景下练习。

同样地，认知行为疗法也非常注重

从行为上改变而不仅仅是思想上改变。

所以，它叫做认知”行为“疗法。

当我在努力克服社交焦虑时，

在治疗室安的治疗室里是不足以挑战我的焦虑。

必须走出去，到实际生活中练习

比如，去参加派对，

或在公众场合锻炼讲话的能力，

终有一天，我能够如此做了。

还有其他的途径

认知形为疗法借由重现古希腊人的智慧，

并有足够的实证基础，

成功说服了政府投入大量资金

让更多人有机会接触到认知行为疗法。

在我的国家，政府投资了500万英镑

让健保署免费提供认知行为疗法。

但是如果我们有了新的，具有实证基础
古希腊人智慧的版本

我们就不再需要古代哲学智慧了吗？

或许，
现在有了认知行为疗法后不再需要希腊哲学了。

最终，我认为

古希腊哲学是值得回顾的，
有两个原因。

首先，

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字都很优美。

柏拉图、塞内加、马可·奥里略
以及埃皮克提图的著作

都是西方文学中最优美的作品，

而这优美的文字使得它具有说服力。

第二点，

虽然行为认知疗法是一个短期治疗情绪的好方法，

但是它也忽略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美德。

拥有一副好的性格意味着什么？

一个好的人生，好的事业，

好的公司或者是好的社会？

也遗忘了一些更高层次的问题。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成功又意味着什么？

古希腊和古罗马人已经回答过这些大问题了。

好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好的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他们有不同的答案

并不只是一种答案。

柏拉图认为，接近上帝的人生就是好的人生。

伊壁鸠鲁认为，开心地活着就是好的人生。

亚里士多德认为
积极参与到社会就是好的人生。

所以，我认为心理学从来都不会是

探求“什么是好的人生？”唯一的答案。

对此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一个科学公式。

这就为什么我认为我们依旧需要哲学。

为什么我希望见到更多的实用哲学

出现在我们的学校里、大学里以及公司里。

这样，我们学的就不仅仅是改变自我的技巧

还学习询问类似“好的人生意义”这样的问题，

这样我们就能够慢慢形成自己的思想。

谢谢。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