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冒手提包如何資助恐怖主義和組織性犯罪

購買仿冒包包或是仿冒設計錶有什麼傷害？仿冒品調查員艾爾拉斯塔．葛雷說，這類仿冒品會資助恐怖主義和組織性犯罪。進一步了解仿冒產業這個三兆美元的地下經濟──用童工製造商品的犯罪組織經濟──以及你怎樣能協助阻止這事。葛雷說：「仿冒的黑暗力量隱藏在眾目睽睽之下，讓我們用光照射它們。」

兩年前，我乘坐地鐵
從倫敦市中心出發，

最後到了市東的某處，

走進一個迷你的自存倉庫，

與一個有兩千件
高檔休閒衫要賣的人會面。

當我沿著走廊走下去時，

一盞壞掉閃個不停的燈

讓這景象看來很像老套的黑幫電影。

這個人早到了，他已經在等我，

他背後的倉庫側邊用四個掛鎖鎖上。

我們一開始交易的狀況，

就像是口頭的練習賽，

他先出拳。

我是誰？有名片嗎？

我打算去哪裡賣？

接著，他開始講他自己，

就輪到我了。

休閒衫從哪裡來的？

他有什麼相關文件？

他的下一批貨何時會到？

我拿捏得很精準，

問夠問題以得到我需要的資訊，

同時又不能問太多以免他起疑，

因為他不知道，我是仿冒品調查員，

（笑聲）

檢查產品大約二十分鐘後，

看能不能抓到仿冒品的小辮子──

比如縫得很差的標籤，

或是包裝的正面
滿滿是大型品牌商標──

終於，我要離開了，

但他先堅持要
陪我走到車站的那段路。

這類會面之後的感覺，總是相同的：

我的心跳像打鼓一樣快，

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
他們是否真的相信你的說法，

或是他們會開始跟蹤你，
看看你到底是誰。

要等你轉過第一個轉角，
向後瞄一眼，

沒看到他們，才會鬆一口氣。

但這位仿冒休閒衫的賣家肯定不知道

我剛剛看見、聽到的一切，
最後導致他的房子在凌晨被突襲，

被站在他家門階上的八個人驚醒，

他所有的產品都被扣押。

但會發現，他只是個小爪牙，

橫跨三個大陸的仿冒網路
最末端的小爪牙，

他只是我開始拉的第一個鬆脫線頭，

希望一拉能破壞整個網路。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也許仿冒是一種沒有受害者的犯罪？

這些大公司，

它們賺夠錢了，

如果有差的話，

仿冒只是一種
自由形式的廣告，對吧？

消費者相信

購買和販售假貨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我來這裡要告訴各位，
實情並非如此。

渡假觀光客不知道背後那些

負責縫製仿冒手提包的人，

可能是被家庭非法賣掉的童工，

而修車店老闆不知道，

那些仿冒剎車片的背後，

是在幫有組織的犯罪集團斂財，

這集團可能會涉及毒品和賣淫。

雖然這兩件事想起來是蠻可怕的，

還有更糟糕的，

因為賣仿冒品甚至會支助恐怖主義。

稍微沉思一下這點。

恐怖份子販售仿冒品
來為攻擊提供資金，

攻擊我們的城市，
讓我們所有人都變成受害者。

你不會去買一隻活的蠍子，

因為有可能在回家路上你會被牠螫，

但你仍然會買仿冒手提包嗎？

如果你知道從中獲益的人會去買子彈

在六個月後殺害你和其他無辜的人？

也許不會買了。

好，是招供的時候了。

在我年輕時──

是的，我可能現在
看起來都還算年輕──

我在加那利群島渡假時買過假錶。

但我為何要告訴你們？

我們都做過這種事，

或我們認識做過這種事的人。

也許在這一刻之前，
你們買仿冒品都不會遲疑，

我以前也不會遲疑，

直到我回應了一則二十個字的廣告，

變成了智慧財產調查員。

廣告寫著「提供完整的訓練
及一些國際旅程。」

不到一週，我就在創造
我許多化名中的第一個了，

之後十年，我調查過仿冒汽車零件、

鋁合金輪圈、仿冒清潔工具、

仿冒自行車零件、

當然，還有仿冒商的最愛，

仿冒的皮件奢侈品、衣服和鞋子。

在調查仿冒品的十年間，

我學到一旦你開始抓破表面，

你就會發現裡面有爛掉的核心，

也就是從中得利的人和組織，

因為他們非常大規模的獲益。

你大概只能賺一或兩倍，

如果是在街頭販毒；

但在網路上賣仿冒品可以賺到二十倍，

風險或罰金卻少很多。

這快速又好賺的錢，

接著會被用來資助更嚴重的犯罪，

用這些錢能讓這些組織，

這些犯罪組織，看起來像合法的。

讓我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今年稍早，發生了一系列的突襲，

這是我最漫長的調查之一。

土耳其有五間倉庫被突襲，

扣押了超過兩百萬件仿冒服裝成品，

用了十六台卡車才把它們全部運走。

但這群歹徒很聰明。

他們居然創造了自己的時尚品牌，

有完整的註冊商標，

甚至還在義大利遊艇上拍攝照片。

他們會用這些完全沒聽過、
不可疑的品牌名稱，

來當作運送大量仿冒品的方式，

來掩護他們設在全歐洲的空殼公司。

從那些突襲行動找到的文件，

發現他們一直在偽造運送的文件，

所以海關關員完全不會知道

這些產品到底是誰寄出的。

當警方查核其中一個銀行帳號時，

他們找到了近三百萬歐元，

從西班牙完成洗錢用不到兩年；

在那些突襲的兩天後，

那幫歹徒嘗試賄賂一間
法律事務所來取回存貨。

即使到現在，我們都還
不知道那些錢到哪裡去了，

到誰手上了，

但可以打賭，
你我絕對不會是受益人。

但這些人並不只是
低層級的街頭混混。

他們是專職的企業家，
乘坐飛機的頭等艙。

他們欺騙合法的公司，

用的是讓人信服的假發票和文件，

一切看起來和真的一樣，

接著，他們在 eBay
和亞馬遜上設立帳號，

和那些已購買他們仿冒品的人競爭。

但這不只在網路上發生。

有幾年的時間，我也會
去參加汽車零配件展，

都是在大型展覽空間舉辦，

但在遠離法拉利、
賓利汽車、及閃光燈的地方，

會有些公司在販售仿冒品：

這些公司的櫃台上擺著型錄，

櫃台下還有另一種型錄，
問對問題就可以拿到。

他們會賣我有瑕疵的仿冒汽車零件，

估計這些零件已造成
超過 36,000 起死亡事故，

那是每年在道路上的死亡數。

仿冒業開始變成了
2.3 兆美元的地下經濟，

那麼巨額的金錢能造成的傷害

實在很嚇人，

因為仿冒品會資助恐怖行動。

在巴黎街頭的仿冒運動鞋，

在西非的仿冒香煙，

在美國的盜版音樂 CD，

全都被用來資助去訓練營的旅程、

買武器和彈藥，或爆裂物的原料。

2014 年 6 月，
法國的保安部門停止監控

賽義德和謝里夫寇瓦奇之間的通訊，

這對兄弟已在恐怖份子
監視名單上有三年了。

那年夏天，他們只發現謝里夫

向中國買仿冒運動鞋，

認為這表示他從極端主義轉變成

一般人認為的低階小型犯罪，

威脅已經消失。

七個月後，

這對兄弟走進了
查理週刊總部辦公室，

殺死了 12 個人，還射傷 11 人，

他們用的槍來自那些仿冒品的收益。

不論你怎麼想，這並不是
在中國發生的遙遠問題。

它正在這裡發生。

巴黎並非唯一的。

十年前，2004 年，191 人喪命，

死於馬德里的火車炸彈事件。

那次攻擊，有部份資金來自
美國所販售的盜版音樂 CD。

那件事的兩年前，

一本基地組織的訓練手冊
明確建議販售仿冒品，

說這是資助基層恐怖組織的好方法。

儘管如此，儘管有證據說明
恐怖主義與仿冒業間有關聯存在，

我們還是會去買，增加了需求，

甚至在土耳其有一間店面，

店名叫「我愛真的仿冒品」

還有觀光客在旅遊評論網站
TripAdvisor 上張貼照片，

給這間店五星的好評。

但同樣這些觀光客，會不會走入一間

叫做「我愛真的仿冒壯陽藥」或是

「我真的愛資助恐怖主義」的店？

我想不會。

許多人認為我們無能為力去對抗

組織性犯罪以及恐怖主義，

認為我們對下次攻擊什麼也做不了，

但我相信你們能。

你們也可以成為調查員。

要破壞這些網路，
就要切斷它們的資金，

那就意味著切斷需求，

改變想法，了解仿冒並非
無受害者的犯罪。

讓我們都去辨識出仿冒者，

別把我們的錢給他們。

以下是一個調查員之間
傳授的一些小密訣，

讓你們有個開端。

第一：

這是個典型的仿冒品網站，

注意它的網址。
（註：醫療-保險-破產.com）

如果你要買比如
太陽眼鏡或相機鏡頭，

而你找到了一個像 medical-
insurance-bankruptcy.com 的網站

你要非常懷疑它。

（笑聲）

仿冒商會去註冊過期的域名，

這樣可以延用舊網站在
Google 搜尋結果的排名。

第二：

這個網站在大聲疾呼說
所有東西都是 100% 真品，

但最新的系列產品還能打到 25 折？

尋找這些字眼：「大師級複製品」、

「大批橫掃」、「直接來自工廠」。

他們用類似手寫的字體來寫，
算得上是個玩笑。

（笑聲）

第三：

如果你已經進行到結帳網頁，

而沒看到「https」或
在網址旁邊的掛鎖符號，

你真應該考慮直接關掉這網頁，

因為這些都是現行的安全措施，

能確保你的個人資料
和信用卡資料安全。

好，最後一項：

去找「聯絡我們」頁面。

如果你只能找到一般性的網路表單，

沒有公司名、電話號碼、
電子郵件地址、實體地址──

那就對了，結案。

你找到了仿冒者。

不幸的是，你得回到 Google，

重新開始你的購物搜尋，

但你沒被欺詐，這是唯一的好事。

正如世界最知名的
小說偵探角色會說的：

「華生，遊戲開始了。」
（註：福爾摩斯的口頭禪）

我的調查員朋友們，

這次的差別在於遊戲是非常真實的。

下次，當你們在線上購物時，

或不論在哪裡購物時，

看清楚一點，問深入一點，
然後問問自己──

在交出現金或是按下「購買」之前，

先問：「我確定這是真貨嗎？」

告訴你身邊曾買仿冒錶的朋友，

他的購買可能會讓
下次的恐怖攻擊提前一天發生。

如果你在 Instagram 上
看到仿冒品的廣告，

不要只把畫面拉過去，

向平台檢舉詐欺。

仿冒的黑暗力量隱藏在眾目睽睽下，

讓我們用光去照射它們。

拜託各位，把話傳出去，

且不要停止調查。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