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气中移除二氧化碳的新方法

我们的地球有一个关于“碳”的问题——如果我们不开始从大气中移除二氧化碳， 气温将很快变得越来越高。 化学工程师珍妮佛 · 威尔考克斯介绍了可直接从空气中减少碳含量的前沿科技，使用化学反应捕获和再次使用二氧化碳，跟树木吸收二氧化碳的原理类似，但是规模更大。 这个演讲详细地探讨了人类除碳的愿景和所需要面对的困难。

百万分之四百：

这就是现在空气里
二氧化碳大概的浓度。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每四百个二氧化碳分子，

都混了另外一百万个氧和氮分子。

今天这个房间里大概有1800人。

想象一下我们当中
只有一个人穿着绿色衬衫，

而你被要求找到那个人。

这就是我们从空气中
直接捕获二氧化碳

需要面临的挑战。

把二氧化碳从空气中提取出来，

听起来很简单，

但这实际上是个很复杂的过程。

但我要告诉你什么是简单的：

在源头减少二氧化碳排放。

但是我们并没有真正这样做。

所以我们现在得考虑如何逆转现状；

将二氧化碳从空气中移除。

虽然这个过程很困难，
但是依然有可能实现。

我今天将与你们分享
用来移除二氧化碳的科技，

以及在不久的将来，它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地球能够自然地通过海水，
泥土，草木甚至是石头

将二氧化碳从空气中移除。

尽管工程师和科学家们
为了加快这个自然的过程

做了许多宝贵的工作，

但还远远不够。

好消息是， 我们还有别的技术。

感谢人类的聪明才智，

我们今天才能拥有通过化学制造

将二氧化碳从空气中移除的科技。

我把它称为人工森林。

总的来说，有两种方法
可以实现人工森林。

一种是使用溶于水的
二氧化碳捕集材料。

另一种是使用固态的
二氧化碳捕集材料。

无论你选择哪种方法，
它们看起来都差不多。

我现在向你们展示的是
一个具备这种功能的系统

可能的样子。

它被称为空气接触器。

可以看到，它必须设计得非常非常宽，

这样才能获得足够大的表面积

来处理所有需要的空气，

请谨记，

我们要尝试在一百万个分子之中
捕获仅仅四百个分子。

若使用液体材料来捕获二氧化碳，

需要选用表面积大的填充材料，

将空气接触器装满，

再使用泵驱动，并确保液体
在填充材料之间充分流动。

然后你就可以使用风扇，从装置的前面

将空气吹进装置，
以气泡的形态穿过液体。

空气中的二氧化碳
与液体材料发生反应，

从而将二氧化碳分子分离出来。

为了能捕获更多的二氧化碳，

还必须将接触器造得更深。

但是这种提升并不是无限的，

因为接触器造得越深，

制造气泡所消耗的能量也越多。

所以直接捕捉空气的空气接触器
就具备了这个独一无二的设计，

巨大的表面积和相对较薄的厚度。

在二氧化碳被捕获之后，

我们还需要能够循环使用
用来捕获它的材料，

持续不断进行捕获。

毕竟，当碳捕获具备了庞大的规模，

其捕获方法必须能够满足长远需求

并能重复利用材料。

另外，重复利用材料的过程
需要消耗大量的热量，

试想一下： 二氧化碳在空气中是如此稀薄，

材料对它的约束力就会非常大，

你需要消耗很多热量
才能回收这个材料。

所以你消耗热量回收材料时，

从空气中收集的浓缩二氧化碳

将被释放出来，

你将得到高纯度的二氧化碳。

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高纯度的二氧化碳更容易液化，

无论是利用管道还是卡车，
都比气态二氧化碳更容易运输，

甚至更容易被直接使用，

比如作为燃料或者化学品。

关于能量，我想再多讲一些。

再生或者回收那些材料的热量需求

决定了这个过程需要的能量和附随的成本。

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觉得在一年内

从空气中移除一百万吨的二氧化碳

需要多少能量？

答案是： 一个发电厂。

需要一个发电厂来提供从空气中
捕获二氧化碳所需要的能量。

发电厂的发电量，

取决于选择的方法，
可能在300到500兆瓦之间。

还要谨慎选择发电厂的燃料类别。

如果选择的是煤，

产生的二氧化碳会比捕获的还多。

现在让我们谈谈成本问题。

如果仅仅为了捕获一吨二氧化碳

而选择在该技术上投入大量能源，

其花费将多达一千美金。

让我们解释一下这句话。

如果你要把非常昂贵的
二氧化碳转化成液体燃料，

燃料价格将会高达
五十美元一加仑。

这太贵了；完全是不可行的。

那么我们要怎样降低费用？

这就是我所做的部分工作。

当前有一个公司，
一个商业规模的公司，

可以使费用降到每吨六百元。

还有其他几个开发技术的公司，

还可以进一步降低成本。

我要向你们简单介绍一下

这些不同的公司。

其中一个叫做Carbon Engineering，

位于加拿大。

他们使用基于液体的分离方法

结合过剩的， 廉价的天然气

来提供所需要的热量。

他们发明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

可以从空气中捕获二氧化碳的同时，

也捕获燃烧天然气产生的二氧化碳。

这样一来，

他们就抵消了过度污染的
影响，也降低了成本。

位于瑞士的Climeworks
和位于美国的Global Thermostat

使用的则是不同的方法，

固体材料捕获。

Climateworks
使用来自地球的热量

或者地热能，

甚至是来自其他工业过程的过量蒸汽

来减少污染和降低费用。

Global Thermostat则另辟蹊径，

他们专注于所需的热量

以及它穿过材料的速度，

于是就可以在一个很快的速率下

释放和生产二氧化碳，

这使得他们采用了更密致的设计，

以及整体上更低廉的费用。

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人造森林与天然森林相比
有一个显著的优势： 规模。

这是亚马逊热带雨林的地图。

亚马逊地区每年能捕获
16亿吨的二氧化碳。

大约等于美国每年排放量的

百分之二十五。

而要捕获等量的二氧化碳所需的

人工森林或者人造空气捕获工厂，

其占地面积

只有天然森林的五百分之一。

另外，人工森林

不需要在耕地上建造，

所以并不会占用畜牧和农耕土地，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
砍去任何自然生长的树木

来建造人工森林。

我想退一步，

再次提出负排放的概念。

负排放，需要被分离的二氧化碳

永久性地从大气层中去除，

这意味着把它送回地下，

也就是它最初所在的地方。

但请让我们面对现实吧，
至今都没有人以此为生——

至少相关从业者数量还远远不够。

所以开发这些技术的公司

其实是对获取二氧化碳感兴趣，

为了从中造出有价值的东西，
一个可销售的产品。

它可以是液体燃料， 塑料，

甚至是合成的砾石。

别误会我的意思——
这些碳源的市场非常好。

但是我也不想让你们
产生错误的幻想。

这些市场还不够大，
不足以解决气候危机，

所以我们需要认真思考一下

还能做些什么来解决危机。

关于碳市场的一个绝佳的事实就是，

它至少支撑了建造新的捕获工厂，

每建造一个捕获工厂，

我们都会学到更多；

当我们学到更多，

我们就能不断地降低成本。

但作为一个国际社会，

我们还需要愿意去投资。

我们有世界上所有的奇妙思想和科技，

但是这还远无法

让这项技术对气候带来显著的改善。

我们还切实地需要法规扶持，

我们需要补贴，

碳税，

我们当中有一部分人
绝对愿意为此花更多的钱，

但为了走向零碳排放，

甚至是碳负排放的道路，

我们需要让社会中的大多数人
都能够承担得起这部分费用，

才能真正影响气候。

除了这些投资，

我们还需要人们在研发项目中投资。

这意味着什么呢？

1966年， 美国百分之五十的GDP

被用于投资阿波罗计划。

该计划帮助人类安全地登上了月球，

并顺利返回地球。

而在今天，一半的GDP
大概是一千亿美金。

所以当知道直接捕获空气

和与气候变化做斗争
是同一个战线后，

想象一下我们能够投资
20%的GDP， 两百亿美元。

更进一步，让我们设想一下降低成本

到100美金一吨。

这很困难， 但也正是我工作中的乐趣所在。

两百亿美金，一百美金一吨，

是个什么概念呢？

这需要我们建造二百个人工森林，

每个人工森林一年能
捕获一百万吨的二氧化碳。

这加起来相当于美国每年
碳排放量的百分之五。

听起来好像不多。

实际上，效果已经相当明显了。

如果你查看长途运输

和商用飞机产生的碳排放，

其合计总量就达到了百分之五左右。

我们对液体燃料的依赖
使这样的碳排放量

非常难以避免。

所以毋庸置疑，这项研究意义重大。

那么要建造200个工厂，

需要多少土地呢？

事实上，它们将占据
温哥华大约一半的土地面积。

这还是在利用天然气
作为燃料的前提下。

但是别忘了天然气的缺点——
燃烧时也会排放二氧化碳。

所以如果你使用天然气直接捕获空气，

你最终只会捕获到预期量的三分之一，

除非你有像Carbon Engineering一样

同时捕获两者的方法。

如果我们有一个替代的方法，

使用风力发电或者太阳能发电，

但随之所需的土地面积
可能会扩大十五倍，

和现在的新泽西州一样大。

我在工作和研究时经常思考的一件事，

就是优化和解决两个问题，
将这些工厂放在哪里，

以及如何就地取材——

是否有足够的土地面积， 水资源，
廉价和无污染的电能——

因为， 例如无污染的电能

可以把水分解成氢气，

这是一个极好的，
无碳的天然气替代品，

可以提供所需的热量。

但是我想提醒大家再次
对负排放进行反思。

负排放不应该被当作是万全之策，

但是它们可以在实现
真正减少全球二氧化碳排放前

帮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
必须小心谨慎。

这个方法是如此的诱人，
甚至会产生负面效应，

有些人过分依赖它，把它看作
能彻底解决气候危机的方案。

它可以诱使人们
每年365天，每天24小时，

继续燃烧化石燃料。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把负排放

当成中断污染的替代品，

相反的， 应该把它当成现有的
改善环境措施的一个附加品，

从提高能源效率

到低碳排放，

再到优化农业——

总有一天，会让我们走上
一条零碳排放的道路。

我还想谈谈自己的一点反思：

我的丈夫是一位急诊医师。

他和同事每天从事的

救死扶伤的工作令我大为惊叹。

然而当我和他们谈起
我与碳捕获相关的工作，

他们也同样表示了赞叹，

因为通过捕获碳来对抗气候变化

并不只是关于拯救北极熊

或者防止冰川融化，

这是为了拯救人类。

人工森林可能没有天然森林的美观，

但是它不仅仅让我们保护有能力亚马逊，

还能保护所有

我们所爱的和珍惜的人，

以及所有的子孙后代

和现代文明。

谢谢。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