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野火的狀況更糟了？我們要如何阻止？

美國西部燃起了不少超級大火，也就是延燒超過十萬英畝的大火──源自我們百年來誤導的管理，無意間大大地改變了森林樣貌，所產生的直接結果。我們能採取什麼步驟來避免進一步的毀滅呢？森林生態學家保羅海斯柏格帶我們面對一些關於野火的殘酷真相，並詳細說明如何能協助恢復地景的自然平衡。

你們可能已經注意到，

近年來，有很多西部的森林

遭到毀滅性的大型野火摧殘。

如果你們和我一樣，

像這樣的西部風景，就是我和
我的家人會住在這裡的原因。

身為科學家和父親，

我非常關切我們會留下什麼給

我們的孩子，和我現在的五個孫子。

在美國，僅在過去十年間，

被火燒毀的面積就比奧勒崗州還大，

數萬個家園因此被摧毀。

過去三十年間，被燒毀的土地面積
和被摧毀的家園數目

一直穩定在增加，

而面積大於十萬英畝的個別火災數目

事實上是在增加的。

我們稱這些大火為「超級大火」。

超級大火發生的原因，
是我們過去 150 年來，

在穩定持續暖化的氣候下，

經營這塊西部地景的方式。

我們目前看到的破壞，

其實大多數是本來可以避免的。

我的整個職涯都在
研究這些西部地景，

科學是非常明確的：

如果不改變我們
管理大火的一些習慣，

我們將會失去更多更多鍾愛的森林。

有些是在我們一生中，
甚至我們孩子的一生中，

都無法復元的。

該是時候了，該來面對
關於野火的棘手真相了，

要了解，我們必須學習
和它們共處得更好一些，

並改變它們如何來到我們的森林、

我們的家園、

我們的社區。

所以，為什麼會發生？

這就是今天我想和大家談的。

看到這座森林了嗎？

它很美，不是嗎？

我們現今看到的森林，

一點也不像 100
或 150 年前的森林。

謝天謝地，1930 年代時，

自西部山頂瞭望所
拍攝了數千個全景照片，

靠這些照片，我們可以大略呈現出

我們所繼承的森林的樣貌。

要形容這些老森林，
最好的詞就是「拼湊成的」。

歷史的森林地景，
是不斷演化的拼湊之作，

由各種年齡，稀疏與鬱閉的
冠層森林拼湊而成，

有好多大火燒過的痕跡。

用現今的標準來看，
大部份的火災規模都算很小。

重要的是要了解這是個稀疏的地景，

有草地，也有稀疏冠層森林；

是草地上的草，

以及稀疏森林中長滿草的林下層，

被許多野火燒了過去。

還有其他的力量
形成這個歷史上的拼湊物，

比如：地形學，地形朝南或朝北，

是在山脊上或是在谷底；

海拔高度，在山上多高的地方；

是否常常下雪或是下雨，

是否有陽光且溫暖。

所有這些元素加在一起，

造成森林成長的方式。

而森林成長的方式，

就會形成大火在地景上的行為方式。

在模式和過程之間互相干擾影響。

如你所見，左側是新的乾燥森林。

樹木開放成長，且間距算是遠的。

大火常常在這裡發生，

發生時都不會太嚴重，

再往山上一點，

中間是潮濕且寒冷的森林，

樹木的密度比較高，
比較不常發生大火，

但一旦發生大火，
通常會比較嚴重一些。

不同類型的森林、它們的生長環境，

以及大火的猛烈程度，
通通作用在一起，

形成了這個歷史的拼湊之作。

在這個拼湊之作當中，

有著非常大的力量。

它提供了一個自然機制，

來抵抗未來的大火，
不讓它們在地景上擴散。

一旦森林其中一塊被燒掉，

它能協助防止大火延燒至地景各處。

可以把它看待成，

森林中被燒毀的那些部份，

能協助維持剩下的森林仍然是森林。

讓我們混合考量人類的因素。

美國原住民在這地景上住了一萬年，

他們常常會刻意放火，

用火燒草原，讓某些森林變得稀疏，

來種更多的食物。

他們用火來增加牧草的量，

供獵獲的鹿、麋和野牛食用。

最重要的是

他們了解如果在春天和秋天放火，

就能避免夏天失控的大火。

很久之後，歐洲人
於十九世紀中期開始殖民，

1880 年代到達家畜放牧的高點。

我的意思是，試想牛和羊要吃草，

這些草地曾是史上火災的輸送帶，

使得以前頻繁的大火

不再能夠稀疏樹木、燒光枯木。

然後出現了道路和鐵路，
它們成了非常有效的防火道，

進一步阻斷大火延燒至地景各處。

接下來發生的事使社會突然轉變。

1910 年，有一場大野火，

大小和康乃迪克州一樣大。

我們稱之為「大火燒（Big Burn）」。

它的範圍從華盛頓州的東邊
一路延伸到蒙大拿州的西邊，

幾天之內就燒毀了三百萬英畝的地，

吞滅了數個小鎮，

造成 87 人死亡，

大部份是消防員。

這次的大火燒使得野火
成了全民的頭號公敵，

塑造我們社會在接下來百年間

對於野火的看法。

其後，當時成立才五年的林務局

被賦予重任，

要消滅公地上所有的野火，

多達 193 百萬英畝的面積。

他們非常認真地看待這項責任，

發展出無與倫比的滅火能力，

每年 95% 至 98% 的全美國大火

被他們撲滅掉。

從此之後，

撲滅火災取代了野火，

成為我們森林成形的主要因素。

二次世界大戰後，

西部開始伐木，

砍伐原木造成大樹和老樹消失。

它們原是百年來野火下的倖存者。

森林接著填補上來，

對火敏感的薄皮小樹木補滿了空隙，

我們的森林變成高密度，

樹木近近疊在一起，會彼此碰觸；

道路和鐵路無意間阻斷火的蔓延；

牛和羊吃草；

接著而來的人為滅火、
伐木和砍掉大樹，

你們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這些因素一起作用，

森林填補了間隙，

造成我稱為「目前樹木氾濫的疫情」。

（笑聲）

去想想吧。

（笑聲）

樹木的數量遠超過
地景能夠支持的量。

因此，比較百年前和現今的森林，

改變其實很驚人。

注意看拼湊之作是怎麼被填補的。

原本乾燥的南面山坡

現在被樹木覆蓋滿了。

曾經主要由中小型的火災
所塑成的拼湊之作

已經被填補滿了。

看到樹木的覆蓋層了嗎？

僅僅經過 150 年，

已經有了一片高密度的森林。

還不只如此。

因為樹木生長的距離非常近，

因為長在大片區域中的樹木，

種類、尺寸、年齡都太相似，

火勢不但很容易從
一英畝延燒到下一英畝，

發生的疾病和昆蟲疫情
也一樣容易傳播，

因此造成現在的森林

大片區域地死亡或衰弱。

一整個世紀沒有火災之後，

在森林地面上的枯枝和倒樹

處在一觸即發的層級。

此外，夏天越來越熱，

越來越乾燥，

風也越來越大 。

如今每年的火季長了 40~80 天。

因此，氣候學家預測，

自 2000 年起燒掉區域的面積，

在接下來三十年間會
變為兩倍或三倍。

而我們在這其中蓋房子。

兩份近期發佈的研究告訴我們，

超過 60% 的新住房

被建築在這種可燃且危險的地方。

所以一旦發生火災，

會有大片的面積化為灰燼。

現在你們對於我一開始

讓各位看的那張森林圖片

感覺如何？

它把我嚇壞了。

我們應該怎麼做？

我們得要恢復拼湊之作的力量。

我們得要把「對」的那種火

再次放回到系統當中。

這種方式能讓我們改變
許多未來火災的嚴重程度。

讓人感到欣慰的是

我們有工具，

也有該怎麼做的實際知識。

咱們來看看其中一些工具。

我們可以用計畫性火燒（控制燒除）

來刻意讓樹木變稀疏，

並燒盡可燃物。

這麼做可以系統性地減少
並保持它們於少量。

那會有什麼結果？

那會在地景上創造出
已經燒光的區塊，

能夠防止未來大火的竄燒。

我們可以把機械式的稀疏做法
和這類處理方式結合，

在適當的情況下這麼做，

並獲得一些商業價值，

也許還能承保這類處理方式，

特別是在都市地區。

最好的消息是計畫性火燒所產生的煙

遠遠少於野火產生的煙。

差距很大。

但有個問題：

依目前空氣品質規定的規範，

計畫性火燒的煙是可避免的妨礙行為。

但野火的煙呢？

它沒被規範。

合理嗎？（笑聲）

所以會發生什麼事？

我們計畫性的火燒做得太少了，

因而使我們在夏天
持續吸入來自超級大火的煙。

我們得要同心協力來改變這一點。

最後，還有管制野火。

不要撲滅所有的野火，

得要讓其中一些繼續燒下去，

讓森林變稀疏，減少乾枯的可燃物。

我們可以在地景上「放牧」野火，

在適當的情況下這樣做，

就能協助恢復拼湊之作的力量。

現在你們可能已經想通了，

這其實是個社會問題。

它的確有生態上和氣候上的解釋，

但它是個社會問題，
需要我們人類來解決。

沒有多少大眾支持這些工具。

計畫性火燒和管制野火
並沒有受到很好的支持。

事實上我們只想要大火
神奇地自己熄滅掉，

也一併帶走討厭的煙，對吧？

但未來不可能沒有
多場火災和很多的煙。

其實桌面上並沒有這選項。

直到公共土地的所有者

將這問題列為優先，

針對目前的情況行動，

不然我們就會繼續經歷
超級大火造成的損失。

所以，決定權在我們的手上。

我們可以把這訊息傳給立法者，

給那些能夠協助我們
管制大火和森林的人。

如果我們沒能成功，

當你最喜歡的地方被燒到焦黑時，

你要到哪裡去玩？

你要去哪裡

緩慢地深呼吸？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