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結果背後的道德偏見 | Andreas Ekstrøm | TEDx奧斯陸

搜尋引擎儼然已成為我們最信任的資訊來源以及真相的仲裁者。但我們真的可以得到公正的搜尋結果嗎？瑞典作家及記者Andreas Ekström認為從哲學觀點上這是不可能的。在這個深思熟慮的演講中，講者呼籲我們須強化科技和人性間的關聯，他同時提醒所有的演算法背後都有一群個人信念是編碼無法完全摒除的。

這個演講是使用TED會議形式在TEDx活動上呈現，但由當地單位獨立組織而成。更多詳情：http://ted.com/tedx

每當我拜訪學校並和學生對談時，

我總是問他們一樣的事情：

你為什麼Google?

你為什麼選擇Google當作你的搜尋引擎？

奇怪的是，我總是得到一樣的三種答案。

第一種：「因為它有用」

很棒的答案，這也是我Google的原因。

第二種，有人回答：

「我實在不知道別的選項。」

這不算是一個很棒的答案，我通常都會回應：

『Google一下「搜尋引擎」啊！

你或許會找到一些有趣的選項。』

最後，但也很重要的第三種答案，

不可避免的，總會有位學生舉手並說：

「我相信使用google總是可以得到
最好的且公正的搜尋結果。」

相信總是可以得到最好的且公正的搜尋結果

在此，身為一個人文學科的人，

儘管亦是數位人文學科的人，

這實在令我感到不舒服，

即使我也了解，
信任它的搜尋結果是公正的這個想法

是奠基於我們大家對於google的愛與感激，

我將跟你們解釋，
從哲學的角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先讓我說明一下，
一些關於基本的原則

在搜尋的背後
我們似乎有時會忘記的事。

每當你要google什麼時，

先問自己這個問題：
「我是否在找一個獨立的事實？」

法國的首都是什麼？

水分子是由什麼組成的？

很好，就google吧！

並不會有一群科學家
有任何一點的想反證說

那其實是倫敦和H3O.

你並不會在這看到什麼大陰謀

以全球的規模，我們同意

這些獨立事實的答案是什麼。

但如果你複雜化你的問題，
一點點就好了，問像這樣的問題

「為何會有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

你就無法找到單一的事實了，

你在搜尋的知識

是很複雜且棘手的。

要得到這個知識，

你必需將10個20個
或甚至100個事實攤在桌上

認可它們並說：
「是的，這些都是真的。」

但因為我是我，

不管是年輕或年老、黑人或白人，
同性戀或異性戀，

我將會有不同的解讀，

然後我會說，「是的，這是真的，

但這對我來說比那個重要。」

這便是開始變得有趣的地方，

因為這也是我們為何成為人類的原因，

這也是我們開始去爭辯，並形成了社會。

而我們若真的想達到某個程度，
我們必須開始過濾我們的事實，

透過我們的朋友、鄰居、父母、小孩

還有同事、新聞以及雜誌，

最終才能成為有根據的真實知識，

這也是搜尋引擎較無法達成的。

所以呢，我答應提供一個範例
來解釋為什麼這麼困難

去取得真實、不受無染且客觀的知識，

就讓我們一起思考一下。

我將進行個簡單的搜尋，

我們從「米雪兒・歐巴馬」開始，

美國的第一夫人，

然後我們點選圖片，

它運作得很好，就像你看到的一樣，

這是個完美的搜尋結果，大體上而言。

只有她在圖片裡，甚至沒有總統。

這是怎麼運作的？

很簡單，

Google運用很多智慧來達成，
但很簡單地，

他們主要會看兩個地方，

第一，每張圖片在網站上的標題是什麼？

圖片下方是否標著「米雪兒・歐巴馬」？

這是很好的指標來告訴我們這是她。

第二，Google會看圖片的檔案，

你上傳圖片到網站上的檔名。

同樣的，是否為「米雪兒歐巴馬.jpeg」？

這是很好的指標來告訴我們
這不是克林·伊斯威特的圖片。

所以，你通過這兩點得到了這樣的搜尋結果，
差不多是這樣的。

現在來看2009年時，米雪兒・歐巴馬
是一個種族歧視宣傳活動的受害者

該活動中人們決定要用搜尋結果來羞辱她，

當時網路上有一廣為流傳的圖片，

是她的臉被扭曲成像一隻猴子，

而那張圖片被到處刊登，

人們有意圖地刊登這張照片，

好讓那張圖片能出現在搜尋結果裡，

他們會確保標題是「米雪兒・歐巴馬」

並確保上傳時檔名是「米雪兒歐巴馬.jpeg」，
或類似的。

你知道為什麼，因為要操弄搜尋的結果。

而這也真的可行。

所以在2009年
你google「米雪兒・歐巴馬」的圖片時，

那變形的猴子圖片會出現在搜尋結果的前面。

現在，搜尋結果已被自身淨化了

這也是它美好的地方

因為google會測量關聯性，
在每個鐘頭、每一天。

然而，Google這次並不因此滿意，

他們想說：
「那真是種族歧視，而且這個搜尋結果很差，

我們將要回去人工清除它，

並寫一些編碼來修正。」

他們就這麼做了。

我想在這個房間內
沒有人覺得那是一個不好的主意，

我也不覺得。

但是後來，幾年過去了，

世界上被搜尋最多的次的安德斯，

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

做了他做的事，

在2011年7月22號，

挪威歷史上悲痛的一天。

這個人是個恐怖份子，炸毀了幾棟政府大樓

就在離我們現在不遠處的挪威奧斯陸，

然後他跑到了烏托亞島，

射殺了一群孩子，

幾乎八十個人在那天喪生。

許多人會描述這個恐怖攻擊有兩步驟

便是他做的那兩件事：炸毀大樓和射殺孩子。

這並不是事實，

其實有三步驟。

他炸毀大樓和射殺孩子

然後他坐下並等待全世界去google他。

這三個步驟他都有準備好

當時有人馬上就了解這件事，

那就是一位瑞典的網頁開發者，

一位斯德哥爾摩的搜尋引擎優化專家，
Nikke Lindqvist

他也是一位非常政治性的人

所以他便在他的社群平台，部落格和臉書，

告訴大家，

「那個人現在如果有最希望的事，

便是控制他自己的形象，

我們來看看是否能扭曲這件事。

是否我們在這文明的世界
可以抗議他的所作所為，

透過他的搜尋結果來污辱他。」

如何做到？

他告訴他的讀者：

「去網路上

找狗大便在人行道上的圖片，

找狗大便在人行道上的圖片，

把它刊登在你的近況、你的網站或你的部落格。

並確保將恐怖份子的名字寫在標題上，

確保圖片的檔名為「布雷維克.jpeg」

讓我們來教導google那就是恐怖份子的臉。」

這成功了。

在米雪兒・歐巴馬事件後的兩年，

這個反對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的操弄宣傳成功了。

如果在7月22後幾個星期
你在瑞典用google搜尋他的圖片

你會看到狗大便的圖片出現在搜尋結果前面，

以表達抗議。

奇怪的是，這次google並沒有干涉，

他們並沒有涉入且人工清除這些搜尋結果。

一個重要卻難以回答的問題，

這兩個事件有什麼不一樣嗎？

發生在蜜雪兒・歐巴馬的事件有不同於

發生在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的嗎？

當然沒有。

這是完全一樣的事件。

但是google只干涉了其中一件
而沒干涉另一件。

為什麼？

因為蜜雪兒・歐巴馬是一位高尚的人，
這就是為什麼。

而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是一個卑鄙的人。

看到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裏發生了對一個人的評量

而這世界上只有一有份量的選手

有權威能說誰是誰，

「我們喜歡你，我們不喜歡你。

我們相信你，我們不相信你。

你是對的，你是錯的。
你是真的，你是假的。

你是歐巴馬，而你是布雷維克。」

這是一種力量，如果我能看見的話。

所以我請你們記得在每個運算法後面，

總有一個人，

一個有自己信念的人

是沒有編碼可以屏除的。

而我的訊息不單指Google，

而是給所有世界上所有
信仰編碼的信眾，

你必需辨識出自己的偏見，

你必須了解你是人類，

進而負起責任。

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我相信
我們已經達到了一個時間點

非常迫切地

再次的更密切地連結了

人性和科技，

比以往更加緊密。

這僅僅是想提醒我們這美好且誘人的

公正不受污染的搜尋結果

有可能還是個迷思。

謝謝您的時間。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