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性別規則是你無意識地在遵守的呢？| 梅夫·埃曼 | TEDxBellevueWomen

透過個人經驗，梅夫帶我們探索：如果「女性」、「男性」的標籤都不能適用某些人的身上的話，他們的世界會長甚麼樣子？這些一出生就被指定的性別會如何影響我們的人生呢？

在這則演說中，梅夫將分享跳脫二元性別模式思考的可能性，並且如何去實踐，使我們可以活得更加自由一點。

梅夫‧埃曼是哥倫比亞法律服務（Columbia Legal Services）的執行長，領導整個組織支持由社群主導的社會正義運動，改革種族化的制度並根除種族主義。早於二十五年前，梅夫曾是地方法律扶助辦公室中以工代賑計畫的服務對象，現在則是法律扶助組織的領導者，致力將世界變得更美好。從梅夫的人生經歷可得知，有人相信，比起看似有限的選擇，梅夫可以有更多的可能、做得更好。人們與組織幫助梅夫度過貧窮、心理疾病與藥物濫用的挫折，讓他擁有超乎想像的美好人生。此外，梅夫希望自己盡可能不被代名詞所束縛。

TEDx 由地區社群獨立舉辦，演講採 TED 大會形式。更多相關資訊：http://ted.com/tedx

性別。

近來有很多關於性別的討論。

有跨性別、男性、女性、

二元性別、非二元性別、

性別流動、性別酷兒。

這些都是甚麼意思？

還有一個問題：

你的代名詞是甚麼？

對我而言，答案不是一個字。

而是一個故事。

所以今天，

我希望你們所有人可以和我一起探索，

我的性別故事，

並且去想一想你自己的經驗
與你自己的性別。

因為性別是一種我們大多都
無法選擇的東西。

它是在我們出生時就被指定好的。

我生長在一個小到不行的小鎮，

位於亞利加尼山脈下的小山丘。

在那裡，我的家庭
有明顯不同的性別角色。

我爸在外面工作。

我媽待在家裡。

我爸有暴力傾向。

我媽為此哭泣。

我爸有喝酒。

我媽負責煮飯。

而我在小的時候，
其實沒想過太多關於性別的事情。

我會穿牛仔褲。

我主要穿男生的衣服。

而且我喜歡射擊。

我在高中的時候贏過神槍手的徽章。

我也喜歡釣魚，還會自己殺魚。

而且我也非常、非常喜歡烤藍莓馬芬。

（笑聲）

有一年，我還把藍莓馬芬
帶去縣上的農牧市集去賣。

然後，我遇見了大艾爾。

大艾爾是我的壘球教練。

她大約有六呎高。

她有一個皮夾；

她把鑰匙掛在她的牛仔褲上，

而我知道我想成為
像大艾爾這樣的人。

我也覺得我做得到。

然後，在六年級的時候，

我經歷了一場「黃色洋裝之戰」。

我媽決定，為了我六年級的畢業典禮，

她要親手製作洋裝給我穿。

她開了一小時的車
到大城市造訪店家，

選了一個花樣，買到布料，

做出了一件漂亮的黃白格紋洋裝。

而我恨死它了。

（笑聲）

我恨透了那件黃色洋裝。

我說：「我不想穿那件黃色洋裝。」

十歲的我大聲地說：

不。

接著，我又說：

「大艾爾從來都不需要穿黃色洋裝。」

這個理由把事情弄得更糟。

我輸了。

我必須穿著那件黃色洋裝走到舞台上，

蓬蓬的裙襬使我尷尬又羞恥，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我的感受，

以及為何這件洋裝
會讓我感到如此的不對勁？

我不想繼續待在那座小鎮。

但是出路並不是很多。

我的父親已經在軍中待了二十年，

因此我決定要成為一名軍醫，

並想要幫助別人。

所以我填了所有的表格文件，
通過申請程序，

並前往位於紐約州水牛城的中心。

我自己一個人搭上了大台的客運，

走進巨大的建築物，

並頭一次自己一個人住汽車旅館。

我非常興奮。

我在其中一些考試上表現得非常好，

我也接受並通過體檢。

而且我通過了所有的操練與體能測試。

接著他們把我從隊伍中拉出來，並說：

「你跟心理醫生來辦公室一下。」

「我們有些事情要問你。」

所以，那位心理醫生開始問我一些

聽起來很奇怪的問題：

「你會剃腿毛嗎？」

我回答：「呃，有時候會啊。」

「你有刮腋毛嗎？」

「你有穿過連身裙嗎？」

事情原來是

他們以為我是想扮成女人的男生。

我沒有成功入伍。

他們不收我這種人。

這讓我很深刻地感覺到，
在很多地方，我是不受歡迎的。

而我發現我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那就是酒吧。

特別是同志酒吧。

在十八歲的時候，
我的人生旅程開始走向低谷深壑。

因為我覺得我不被任何地方接納。

所以，情況變得非常糟糕。

有一天，

我朋友送我到急診室，
因為我發生震顫性譫妄，

由於我試圖不再酗酒。

從那刻起我開始了一趟戒酒

與重新恢復健康的旅程。

在那段期間，我靠社會福利度過五年，

最終被安排到一個以工代賑的計畫。

我的朋友被派去做
送餐上門服務的工作，

所以她可吃到免費的午餐。

而我就沒這麼興奮了，因為我被派到
一個地方上的法律扶助組織，

我心想：「無聊！」

而且，我要擔任一名接待員。

所以他們叫我必須穿裙子或洋裝，

而我每分每秒都因此感到厭惡。

而且我也不是很擅長這份工作，
因為我很生氣又不喜歡與人親近。

（笑聲）

所以，我這份工作做了九個月。

有一位就業服務員前來

幫助我了解辦公室工作的社交層面。

但我並不認為像我這樣的人
能在辦公室工作，

所以當我要離開那個福利計劃時，

其中一位律師對我說：

「你有想過要唸法律嗎？」

而我回答：「沒有，從來沒有。」

然後我就走掉了。

接下來的兩年，

我當了廚師，而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只需要穿廚師的白色制服，

不必煩惱身上要穿甚麼。

我認為像我這樣的人──

性別酷兒、男性化的女性、
與眾不同的人──

只適合在廚房、工廠和建築工地工作。

我不曾看到長得像我這樣的人

成為律師、醫生和其他專業人士。

我就讀法律學院並完成學業，

我參加了一場聽證會，

我當時正在拉椅子，

身上穿著一件連身裙。

另一邊的律師

對我說：「先生。」

我心想：「這件該死的裙子
一點用都沒有。」

（笑聲）

而他說：

「先生，請把那些椅子
拉到那邊，先生。」

我發現他把我當成一個穿著裙子，
想成為女人的男人。

從那一刻起

我就決定再也不穿裙子了。

我也決定不再勉強自己遵守框架。

而對我來說，非常有趣的是，

當人們把我當作男人──

一位異性戀的白人男性──

我可以在世界上盡情地活動，

我到哪裡都暢行無阻，

我可以在機場穿行，有人替我開門，

而人們會認為我是個專家。

當我被當作女人的時候，
人們的反應與事情的發展

就變得有些緩慢。

我的行動更常被打斷，

人們對我說話時更加輕柔，
有時會更加小聲。

當人們分不清我是男是女時，
情況就會很尷尬。

而我思考這些問題。

我思考為甚麼我們會那樣做。

重點是，

在每一個情境中，我都是同一個人。

我一樣是我。

我生下來被取名為瑪莎‧蘇，

當我決定不再穿裙子時，

我也決定要改名。

當我還小的時候，我被稱作「梅夫」。

因為小朋友唸不好「瑪莎‧蘇」，
而且我也討厭這個名字。

所以，我決定改名。

我打電話給我媽，然後說：

「我要改名字。」

而她說：「妳一直都很討厭這個名字。
我的世界要崩潰了！」

她開始大哭並掛了電話。

畢竟那名字是她取的。呃──

（笑聲）

接著，我打給我姊姊，

她是個福音派的基督徒，
我非常非常愛她。

但是我不曉得她會怎麼想。

我說：「我決定改名字。」

她問：「改成『梅夫』嗎？」

而我回：「對啊，
難道要叫『莎莉』嗎？」

（笑聲）

她說：「你一直都叫做梅夫。
你就是梅夫。」

所以我改了名字。

後來我的姊姊被診斷
罹患第三階段的乳癌，

已經擴散到中央的淋巴結。

她也發現她有 BRCA 基因突變，

而我也有 85% 的機率罹患乳癌，

機率高達 85%，
因為我也被檢測出有同樣的基因。

於是，我必須決定
是否要接受乳房切除手術，

因為醫生建議這麼做，

也建議我拿掉卵巢，

也就是接受「卵巢切除術」。

於是我同意「閹割」掉我的卵巢，

也切除了乳房。

但是對我來說真正難以抉擇的是

──我要不要接受重建手術？

因為多數的女人都去做了這個手術。

而我決定不讓醫生開這個刀。

對我來說，這個決定非常冒險。

但是我下定決心並向前邁進，

用這副讓我感到十分自在的
身體繼續生活下去。

我也做了另外一個抉擇，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男性，

也不是女性。

因此我決定不服用睪固酮素，
不去固守框架，

而是在這些框架之外繼續生活。

我認為如果我們都願意
嘗試跨出框架一點點，

世界可以更加美好。

而我們可以做些甚麼來促進改變呢？

第一點：我認為我們必須要有意識。

我們必須意識到，我們看人時
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他們的性別，

而且幾乎是下意識地這麼做。

我們也會因為性別
而產生不同的對待方式。

所以要有意識。

意識到我們身上穿的東西，
我們如何對待自己的身體，

以及我們看待自己的方式

是如何受到我們
無法選擇的因素所影響。

第二點：反思。

認真地思考，為何我們需要性別？

和別人討論、反思。

你的性別故事是甚麼？

如果你對於性別
真的有選擇，你會怎麼做？

這個選擇會對你自己、你的小孩、

你的朋友和家人會有甚麼影響？

這會對你的工作有甚麼影響？

世界會如何因你的選擇產生變化？

第三點，也是最後一點：行動。

我們可以採取一些行動。

但在行動之前，我們要有意識並反思。

我不能告訴你們該做甚麼。

而且可能會讓你
感到不舒服、有些尷尬。

我們有些描述性別的字彙，
但仍然有所不足。

我們還是有「男性」與「女性」，

有時我們有更多的代名詞，
像是「他們」。

但是我們必須改變我們的語言，
並願意處在尷尬的情境。

沒有規則書可以告訴我們
具體該怎麼做。

也沒有神奇的公式。

我會建議你們可以去思考以下問題：

你工作場所的洗手間是甚麼樣子？

你常去的場所的洗手間又是如何？

你會如何改變它們？

你能對其他人的性別
抱持開放的心態嗎？

你在工作時發的電子郵件裡
所使用的代詞，

後面有括號解釋
你為何使用這個代詞嗎？

你使用這個代詞的理由是甚麼？

因為我認為我們必須
一同攜手踏上這段旅程。

而我心裡充滿期待與希望，

因為我媽，

她在多年前送我一個聖誕禮物，

而我非常擔心，

因為多年來我都會收到黃色的東西──

（笑聲）

她認為那是我的顏色──

但是我頓悟到我媽確實是我的英雄。

她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要保護我。

她想教我遠離世界的仇恨與暴力。

而她知道像我這樣的人

要在這個世界求生會十分艱難。

因為她比我更了解大艾爾。

她知道大艾爾經歷了何種人生，

她知道人們如何評論大艾爾、

他們如何對待她，
也知道她的人生如何地艱辛。

我媽並不想要這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她所知的就是這些框架。

而為了保護我，

她給了我所有她能給的東西來保護我。

但在那個聖誕節，當我拆開盒子時，

裡頭不是黃色的。

而是紅色。

上面還有無敵浩克的圖案。

我把禮物拉出來，
發現是一條男用領帶。

我的媽媽，

她理解我。

而我認為我們也能互相理解，

如果我們願意

跳脫「女性」、

跳脫「男性」、

跳脫粉紅色和藍色的標籤，

跨出框架與規矩。

感謝聆聽。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