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在談論資本主義，它究竟是什麼？| 卡傑薩‧埃基斯‧艾克曼 | TEDxAthens

在金融和歐元危機之後，對理解資本主義的新興趣激增。究竟這個系統是什麼？它在十年內有能力將農村社會變成繁華的大都會，促進創新和新技術，但該系統缺乏一個計劃。由於我們不僅面臨經濟危機，還要面對更大的氣候危機，因此計劃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卡傑薩‧埃基斯‧艾克曼 1980 年在斯德哥爾摩出生。她是一名記者，兩本書的作者，「 存在並且被購買 」關於販賣婦女，和 「 被盜的春天 」關於歐元的危機和其對希臘的影響；她的書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她在世界各地講授危機的理論、婦女的權利和拉丁美洲的政治。她是瑞典主要日報 Dagens Nyheter 的評論家，也是 ETC 報的專欄作家。她是氣候行動運動 Klimax 和 NFG 團結網絡的創始人。

這次演講是 TEDx 事件，使用 TED 會議形式進行，但由當地社區獨立組織。通過 http://ted.com/tedx 可了解更多信息。

我們今天聽到有關發明、
經濟和戰爭的消息，

但一整天都沒有提到一個詞，

而它是在背後推動這些事情的力量。

我並不是耶和華見證人
在談論上帝，好嗎？

那是另一個詞，「資本主義」。

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又怎樣？

我什麼都沒聽到。

這是有趣的事情。

我在求學時期就學會了
我們是生活在一個

施行民主制度的社會，對嗎？

如果你不知道議會中有多少個議員，

就不能通過考試。

所以當我離開學校找到一份工作時，

我察覺那裡沒有民主。

老闆用獨裁的方式管理公司！

當我要購買第一間公寓時，

也沒有在那裡看到民主。

當你去到商店，民主在哪裡？

而且我意識到有另一種力量
正在主導社會，

而且比民主力量強大得多，

那就是資本主義。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我將要談論資本主義的不是之處。

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我們必須明白
資本主義是什麼，

也必須了解資本主義的機制。

我 2011 年來到雅典時
要寫關於歐債危機的書，

藉此解釋資本主義。

當時正值我剛到逹雅典，

眼見憲法廣場到處都是帳篷，

有很多人在談論，開會和分享經驗，

諸如此類的事情。

當是整個歐洲媒體都在談論

關於希臘人懶惰、工作不足、

退休得太早等等，

後來事實證明是錯誤的。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當了
十年的調查記者。

查證事實並不是那麼容易。

我翻閱歐洲央行、經合組織、

國際勞工組織、
歐盟統計局方面的資料，

找不到那些證明。

然而，當我在瑞典

談論危機成因的時候，

我意識到今天的危機

比起大約 500 年前更難理解。

500 年前，

正如歷史學家費爾南·布勞岱爾
所描述的那樣，

危機是很容易解釋。

只是人太多，食物太少。

在發生自然災害中，
人口卻同時增長，

問題是人們突然間沒有足夠的食物。

今天的危機看起來大不同。

我們有充滿食物的商店，

但在外面有些人則要餓著肚子乞討。

因此，這個機制肯定有些問題。

讓我現在給你一個資本主義的定義。

很多人認為資本主義就是自由市場，

是自由選擇，及個人主義──

不！

資本主義產生的利潤
是落入私人的手裡，

而不會像擁有國家資本主義的中國，

生產是為了國家盈利，

並不是私人所擁有；

或者與私人公司做法相反，
不單為了盈利而生產。

所以，資本主義就是
商品和服務的產生

為的是獲利，並且會落入私人手中。

現在這完全違反市場規則。

正如馬克思所描述的市場是

產品 - 金錢 - 產品。

一個農民可能會去市場賣雞蛋賺錢，

用賺到的錢買一些牛奶。

所以，那些錢只是一種工具。

資本家反過來運作，從錢開始。

要麼你需要貸款，要麼你有錢投資。

你製造產品

只是為了製成品後有更多的錢。

所以，原則是
金錢 - 產品 -更多的錢。

資本主義本身沒有好或壞。

也沒有所謂道德。

關鍵是資本主義並沒有計劃和責任，

因為每間公司的目標只是為

最終得到更多的錢。

無論在氣候、經濟、
國家或世界的各方面，

都沒有承擔任何責任。

關鍵在於資本主義並非一直如此，

它本身具有很多種形式。

我們知道，它可以採取帝國主義形式

或自由市場形式資本主義，

和在 90 年代看到俄羅斯人
在經濟掠奪時期的

吸血鬼資本主義形式。

我將在此嘗試描述

資本主義在過去
40 年中經歷的變化，

帶我們進入

接踵而來的世界危機。

請留意資本主義，
並不總是導致危機。

正如經濟學家安德魯‧克萊曼所說，
你不能怪責資本主義造成危機。

猶如指責飛機在
地心引力作用下墜毀。

意思是，引力總是存在的，
但飛機並不總會墜毀。

事實上，在戰後時期，

1945 至 1973 年，

西方沒遇到任何危機。

在工資上漲的同時，利潤也上升。

西方大部分的地區，

工人階級首次成為消費階層，

可以買電視、汽車，及去度假等等。

1973 年發生了什麼事？
是石油危機。

在石油危機之後，突然間，
西方各地的利潤都下降了。

要記住，如果你擁有一家公司，
重點是要獲利；

當不能夠獲利時，公司會做什麼？

一種方法是宣告破產，

另一種方法是降低成本。

所以，西方各地的公司
開始削減成本，

那意味著是削減勞動力的成本，
即是降低工資，

當然也意味著要攻擊工會。

他們必須這樣做

才能將工資壓低至極限。

在 80 年代初期，獲得美國雷根
和英國撒切爾夫人政治上的幫助，

西方公司發起了對英國和美國
各地工會進行重大的攻擊。

應對利潤下降的
另一個策略是金融化。

你可能記憶猶新，

金融自大蕭條以來一直是
經濟中非常壓抑的部分。

因為在 1929 年的大蕭條時期，

人們看到如果金融部分不受監管，

會形成巨大的泡沫，然後崩潰，
數百萬人就會因此失業。

所以，在大蕭條之後，
人們為金融業加入了監管機制。

沒錯吧？

在 80 年代初，

投資者推動將這些法規廢除，

為了──你還記得──
那公式是金錢 - 產品 - 金錢，

縮短這個公式，且用錢滾錢。

所以，就只是金錢 - 金錢;
那就是金融業。

所以，在英國和美國
廢除了那些法規。

因此，突然間，銀行可以盡情放貸，

隨心所欲去設定高利率，

也不必區分

人們放在銀行的存款

與銀行用作投機的錢。

所謂的「格拉斯‧斯蒂格爾」法規
也被刪除了。

因此，導致了金融危機，

後來在金融創新出現時，

銀行完全擺脫了監管。

第三個策略是私有化。

你可想像資本家是非常聰明的，

如果產品像口香糖一類，

在危機中，也許不是人們
首要買的第一件東西。

這沒關係，就像是
你可製作一個新的包裝，

或者加入綠茶味或薑味，

或在口香糖中混些不同的東西。

如果人們沒有錢，
那就不是人們首要買的東西。

你看看在生活中哪些是重要的事情？

水、電、通訊、醫療、學校和教育，

就像這樣的東西。

問題是過去資本家
無法從這些東西中獲利，

因為這些過去是國家擁有。

但現在西方各地的資本家說：
「 我們為什麼不試圖進入那裡？

如果出現危機，人們仍然需要有水，

仍然想要有教育。 」

就促成這些部門從 80 年代開始，
都一點一滴地私有化。

我知道這裡的人傾向於思考，

瑞典這樣的社會民主主義天堂，

一切都是公有的，
且我們可以免費獲得金錢。

讓我告訴你，我們實際上
在放鬆管制和私有化的進程，

比大多數國家都走得更遠。

我的意思是，今天在瑞典，
你可以買一所學校──

麥當勞可以買學校，

從國家裡拿錢，

將一半錢放在開曼群島，
然後宣告破產。

所以，瑞典也不像以前那樣。

所以，將這三種策略結合

後來中國和蘇聯被納入

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中，

已經能改變了很多事情。

現在美國發生的事情是
工資被降低得非常低，

使得美國人現在需要有
兩至三個工作才能存活。

那麼他們怎樣能產生消費？

這就像每一個資本主義的困境，

公司想要的是工人賺越少越好，

公司就能削減成本，

但在理想情況下，其他公司的工人，
應該能賺取得許多，

才能促使他們購買你公司的產品。

如果現在所有公司都能
成功地壓低工資，

那就沒有人會在消費。

這就是問題。

然後呢？貸款。

記住第二個策略，是金融化。

所以，貸款進來了，現在所有
在美國有三個工作的人都被告知，

「 好吧，你可以貸款！

如果貸款就可得到一間新房子等。

別擔心利率可以很低。」

沒有人知道利率會在兩三年後上升。

當 2008 年所有這些事情同時發生，

我們就要經歷金融市場的崩潰。

在每位正常美國人的兩邊肩膀上
都各有一位資本家。

其中之一當然是你工作公司的老闆，

每天揭示你的工作；

另一邊是銀行。

當其中一方的付款不足以
滿足另一方的需求時，

情況就崩潰。

誰必須介入來解決這個問題呢？

是納稅人，同樣的勞動者。

現在，回到歐洲，

那裡的企業家有自己的策略

來因應利潤下降。

1983 年，歐洲主要企業家
在巴黎會面;

富豪汽車（Volvo）執行長──

我是否應該為這個瑞典人自豪──

佩爾‧古斯塔夫‧吉倫哈馬。

他在歐洲打電話給他的同事，他說：

「 聽著，朋友們，我們有個問題。

歐洲行業進展不順利，

日本正在走在我們前面，

美國也是，

我們需要做點事情。 」

所以，他們都在巴黎開會。

當然，那些都像是互相競爭的公司

通常會互相排擠，

但現在他們決定共同合作。

他們說：「 歐洲的問題是
我們有太多不同的政府，

作出不同的決定。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單位，
能在整個歐洲市場中，

施行相同規則。 」

在此之前，你們是否記得，

我們有歐洲共同體。

如果你在 20 世紀 70 年代
打開一份報紙，

並試圖閱讀有關歐洲共同體的消息，

那裡不會有任相關的事情。為什麼？

因為歐洲共同體並不是那麼重要，

而是關於和平的好話，兄弟情誼

和農業補貼，

僅僅如此而已。

這些開會的工業家
決定把歐洲共同體發展成

現今被稱為「歐盟」的組織。

不幸的是，他們並沒有被歸功；

他們中的許多人寫回憶錄說：

「 為何人們歸功於政治家？

其實是我們資本家所做的。
卻沒有人感謝我們！ 」

他們在 1983 年起草的宣言
叫做「 歐洲 1990 」，

後來成為 《馬斯垂克條約》的根本，
（註：即《歐洲聯盟條約》）

奠定了現在歐盟的基礎，

後來就改變形態成為歐元。

我們能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

當美國的危機來到歐洲時，

就變異為歐債危機，

突然之間，該計劃的缺陷暴露無遺。

我只剩幾分鐘的時間，

如果我宣揚一場世界的革命，
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我要你想想一些事情，

今天我們所要面對的 3E 危機，

──經濟、生態和能源──
（economy, ecology, energy）

你認為資本主義體系本身
能夠解決這些危機嗎？

公司有沒有處理這些事情的機制？

有一句名言：

「 市場是個好僕人，

但是個壞主人，

且是個更糟的宗教信仰。」

現在，我要讓你想一想：

如果我們帶回來民主
正如它本來被預期的那樣？

有些人會告訴我們：
「 不，我們已經擁有民主了。 」

的確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是擁有，

但如果你要了解
民主可能的完整意涵，

那就不僅是每四年
進行一次選舉投票，

還要在社會各階層要有民主，

從工作場所到任何地方都須要有民主，

我認為只有一件事不能是民主的，

不幸的是，那就是愛，

它肯定是這樣，你無能為力，

儘管一旦你獲得了，
你可能會在關係中擁有民主。

但我希望你能想到這一點。

民主能解決問題嗎？

如果民主不打算解決
這個問題，誰又會呢？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