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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大地的文學 | 吳明益（Ming-Yi Wu）| TEDxTaipei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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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高興今天能夠來這邊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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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 1971 年在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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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棟非常知名的建築物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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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叫中華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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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從 1961 年一直到 199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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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台北市最繁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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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總共一千多公尺長
    有一千六百個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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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在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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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國修老師家在另外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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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家當時的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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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每一間店大概只有兩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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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家有七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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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就是九個人
    睡在兩坪大的空間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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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們的浴室就在店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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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廚房也在店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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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從小受這個教育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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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想過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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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過拍電影想過當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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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都被我父親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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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時候最大的挫折
    就是我發現兩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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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就是我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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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不可能畫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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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事情就是在我這樣的家庭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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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不容許我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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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很幸運的是
    我念了大學之後一直到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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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迷上了到野地攝影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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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這件事情又跟我喜歡寫作
    這件事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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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成我人生裡面很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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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漸漸漸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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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當時從事過一些解說員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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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就一面寫小說一面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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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那些曾經被我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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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我的教育制度否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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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重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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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我們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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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跟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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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做一個作家做一個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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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會認為這是一個浪漫的想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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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我這樣一個生意人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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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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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媽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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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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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生意沒有說謊是不可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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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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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跟我的學校教育是背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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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經過四十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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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四十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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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母親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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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必須要靠謊言來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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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是我畫的一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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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後來畫圖
    把中華商場重新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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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姐姐大我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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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姊夫來找她約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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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會站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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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怕被我爸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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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到我家找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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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時候跟我姊夫聊天的時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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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最喜歡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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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我說他最喜歡福特的野馬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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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畫這張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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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街角畫了一輛
    福特的野馬跑車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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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棟建築在台北市歷史
    雖然已經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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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對我而言
    它是一個非常珍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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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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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媽常說你去客家人那邊理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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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能去樓上一個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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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著我聽不懂的
    福州話的人那邊買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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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非常族群融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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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後來我寫作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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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媽從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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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後來她現在床頭擺著一排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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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很幸運地在我父親過世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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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媽還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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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漸漸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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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成為一個寫作者這樣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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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其中有幾本書很幸運地
    在後來被翻譯到外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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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是中間第二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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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複眼人》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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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台灣第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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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版權交易到藍燈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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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最大的出版社藍燈書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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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出來的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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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寫作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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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回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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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重要的人生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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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在書桌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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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些前輩作家對我影響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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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對我能夠繼續走這條路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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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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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因為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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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從大學畢業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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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兵退伍之後所迷戀上的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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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記得第一次進到野地的那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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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一個純粹美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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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有很常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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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台灣很多環境運動團體 賞鳥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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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蒐集看到的鳥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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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看到的蝴蝶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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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漸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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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野地理最複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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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人跟自然相處的倫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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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方說一開始我迷戀蝴蝶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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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現在變成我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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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現在自己也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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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剛剛吳先生所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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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農業一點零的耕種用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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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想說在學術或寫作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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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有三個條件你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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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苦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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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持續保持敏銳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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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是你的心態跟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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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進入學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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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最惶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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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學院裡面的
    教授的心態跟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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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當初投身寫作的差異性實在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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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必須花費漫長的時間等待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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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升等跟教育的過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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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自己年輕時候的熱情磨損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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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看到現在這個畫面
    就是我拍的一些少數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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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台灣有四百多種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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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待會兒在投影片上
    只會看到其中的六十六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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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台下有沒有人可以看到一張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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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告訴我這是什麼樣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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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我剛接觸野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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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常有聽我解說的年輕人問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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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蝴蝶的名字跟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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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各位要記住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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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態保育的過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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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認識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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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人們就比較不關心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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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早很早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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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的人是沒有看過藍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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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果你不認識藍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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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談藍鯨的保育就變得非常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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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台灣這塊土地上有很多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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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連牠的生物名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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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恐怕都是因為狂犬病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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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知道台灣有一種哺乳動物
    叫做鼬獾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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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來說在我的寫作過程當中
    最迷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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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介於兩個學科之間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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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像珍古德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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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古德在 1964 年拍了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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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當時對黑猩猩的研究
    在科學界是被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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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替黑猩猩取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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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黑猩猩取名字這件事情
    使很多科學家不認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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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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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攝影師雨果拍的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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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讓我聯想到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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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世紀》是神把祂的形象帶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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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未來數十年我想是人類開始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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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以什麼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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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眾多動物之間扮演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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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個角色是人既是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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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是最有能力改變生態環境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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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想這種介於科學
    跟文學之間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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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需要靠兩種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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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說朝向對手學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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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文學家一個藝術家
    必須要努力吸取科學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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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個科學家或者物理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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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須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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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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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辦法探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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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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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必須靠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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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靠一些抽象的語言去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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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文學可以喚醒我們的審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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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它有助於建立
    一些新信念跟新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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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是人類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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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可以在你的腦中想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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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我們的國文課本選得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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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國文課本選的文章大部分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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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要想一下世界上的著名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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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哪一些是描述人類的光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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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就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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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家常常扮演走入黑暗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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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們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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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覺得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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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看國外自然寫作者的作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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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我被那些科學家打動了
    而不只是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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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我們常常在台灣看到的鷺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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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用這樣子的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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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就是我們常常到野外去解說的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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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鷺科全世界有 62 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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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為什麼腳比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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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為什麼翅膀比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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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牠飛行的時候拍翅比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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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牠的頸部會彎曲往後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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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牠會棲息於沼澤河口沙洲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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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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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呢 其實我們
    也可以用另外一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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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美國的自然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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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do Leopold 是我的偶像 他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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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在每個轉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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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看到白鷺站在前方的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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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尊尊白色的雕像都有一個白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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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群白鷺在遠處一棵綠柳樹上棲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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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們看起來就像一陣太早來臨的暴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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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希望有一天
    在台灣的野外的解說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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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夠兼具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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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我也希望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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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一個我不可能做到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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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像卡爾維諾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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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為寫作者
    他通常是寫自己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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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寫的是因為這世界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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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多不知道的事
    情要靠我們來為它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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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經過很長時間的步行在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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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回到我的書桌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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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時候覺得我也應該
    成為一個多元的行動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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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前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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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去包圍環保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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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國光石化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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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情最終居然阻擋下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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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六千億台幣的投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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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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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睡在騎樓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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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到那些現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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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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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這個棄絕野地價值的都市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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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新看到那些不同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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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我是一個都市長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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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曾注視的這種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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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臉重新喚起我對這些故事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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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想再重新到現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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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這些沒有被一般人
    聽到的聲音跟意見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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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花蓮大概溯了十幾條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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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條溪流溯到最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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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會看到這樣子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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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萬華半夜睡著的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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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居然有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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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止社福團體發便當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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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粹只是因為他們會丟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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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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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讓他們用舊便當盒換新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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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也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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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剛說過我是農夫一點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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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永遠是用
    我的鋤頭和鏟子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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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自己也是一個教育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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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大學裡面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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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件事情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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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連構成我想要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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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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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法國的小說家莫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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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過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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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寫作者必須有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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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站在一團火和一棵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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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用你的文字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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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團火跟這棵樹跟別團火別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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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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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更接近文學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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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文學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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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可以超越人性也可以反映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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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甚至可以革一個國家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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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代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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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甚至希望能夠像迪諾布扎第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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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一天這個可悲的世界
    都沒有辦法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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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作為一個文學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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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談到環境議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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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方說我們談到核能議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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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就會遇到專家跳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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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不是一個核能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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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憑什麼對這個議題表達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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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必須花非常多時間
    到第一現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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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須花非常多的時間重新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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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過去拋棄我的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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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學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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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現場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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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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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樣的角度不一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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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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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最醜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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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是台灣人最喜歡去的
    清境農場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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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們一點零農業的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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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年夏天的時候我們的農民
  • 12:10 - 12:14
    至少要灑八到十次的除草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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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是我們反核遊行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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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年前我們沒有想到
    有一天連反核這樣的議題
  • 12:21 - 12:24
    終於可以成為這個社會裡面
  • 12:24 - 12:26
    比較正面的力量
  • 12:26 - 12:28
    這是台東非常美麗的一片海灣
  • 12:28 - 12:32
    可是你遠遠就可以看到
    一棟非常醜陋的建築物
  • 12:32 - 12:34
    叫做美麗灣
  • 12:34 - 12:39
    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
    我們都沒有辦法坐在書桌前面
  • 12:39 - 12:41
    寫抒情詩而已
  • 12:41 - 12:43
    你都必須到現場去
  • 12:43 - 12:45
    我有時後面對這些事情
  • 12:45 - 12:48
    會產生一些迷惘與哀傷
  • 12:48 - 12:49
    有時候會陷入迷惘
  • 12:49 - 12:52
    跟海浪一樣沒有辦法被記憶的哀傷
  • 12:52 - 12:53
    偶爾會陷入迷惘
  • 12:53 - 12:56
    跟飛魚眼珠那樣半透明的哀傷
  • 12:56 - 12:57
    我們有時候會陷入迷惘
  • 12:57 - 13:00
    跟飛魚眼珠那樣帶著膠質的哀傷
  • 13:00 - 13:03
    我的責任就是替那些
    跟我有相同感受的人
  • 13:03 - 13:05
    用文字跟詩
  • 13:05 - 13:09
    包裹我們那些非常微小的悲傷
  • 13:09 - 13:14
    這是我認為從文學出發的
    自然寫作者最艱難的挑戰
  • 13:14 - 13:16
    也是我未來
  • 13:16 - 13:18
    我一生中唯一可以去做事
  • 13:18 - 13:20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 13:24 - 13:26
    回到這個議題上 我剛剛講
  • 13:26 - 13:29
    文學作者永遠是一個反對的倡議者
  • 13:29 - 13:32
    我非常受不了今天的
    與土地和解這樣的題目
  • 13:32 - 13:36
    因為人到底有什麼立場
    可以跟土地和解呢
  • 13:36 - 13:39
    自然界對人沒有愛也沒有恨
  • 13:39 - 13:42
    如果你常常到野外行走的時候
  • 13:42 - 13:43
    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
  • 13:43 - 13:44
    為什麼會有個題目
  • 13:44 - 13:46
    叫做與自然和解
  • 13:46 - 13:48
    這是陳有蘭溪在 1996 年
  • 13:48 - 13:51
    賀伯颱風上面的龍華國小
  • 13:51 - 13:53
    整個被掏空以後倒塌
  • 13:53 - 13:57
    請問一下這是誰的惡意
  • 13:57 - 13:59
    這是誰的善意
  • 13:59 - 14:00
    沒有人
  • 14:00 - 14:03
    自然界天災土石流颱風地震
  • 14:03 - 14:05
    它永遠在
  • 14:05 - 14:07
    自然界本來就是人類的養育者
  • 14:07 - 14:09
    它同是人類的施暴者
  • 14:09 - 14:12
    所有的生物都可能被自然界奪去生命
  • 14:12 - 14:17
    當然在此刻它有時候又變成受害者
  • 14:17 - 14:21
    問題 我認為最終的根源
    不在於和不和解
  • 14:21 - 14:23
    問題在於為什麼
  • 14:23 - 14:26
    我們老是無視於這些自然環境的條件
  • 14:26 - 14:30
    為什麼我們要在人文經濟上
    追求一致的價值
  • 14:30 - 14:31
    在國光石化的期間
  • 14:31 - 14:34
    我到芳苑訪問這些蚵農
  • 14:34 - 14:37
    這個阿婆告訴我她一天剝蚵子
  • 14:37 - 14:40
    只能收入大概五百塊到一千塊
  • 14:40 - 14:44
    我們問她說那為什麼
    你不希望石化工廠來呢
  • 14:44 - 14:48
    她說因為那個時候
    我只能到工廠掃廁所
  • 14:48 - 14:52
    但是現在我可以
    跟朋友邊聊天邊剝蚵仔
  • 14:52 - 14:55
    這兩者的價值是不能等同的
  • 14:55 - 14:58
    這讓我想起梭羅臨死前跟他的姨媽
  • 14:58 - 15:00
    他姨媽問他說你跟上帝和解了嗎
  • 15:00 - 15:04
    梭羅說我從來沒有跟祂吵架
  • 15:04 - 15:07
    為什麼要跟祂談和解的問題呢
  • 15:07 - 15:09
    現在我們最重要的責任
  • 15:09 - 15:13
    是更瞭解我們所居住的土地
  • 15:13 - 15:15
    更瞭解我們所在的土地
  • 15:15 - 15:18
    這是我 2003 年
    到花蓮東華大學的時候
  • 15:18 - 15:19
    第一天開始
  • 15:19 - 15:22
    我就每隔一段時間站在同一個地方
  • 15:22 - 15:24
    拍攝同一個角度
  • 15:24 - 15:27
    因為我的背後是偉大的中央山脈
  • 15:27 - 15:28
    偉大的中央山脈
  • 15:28 - 15:30
    每天帶給我們不同的雲
  • 15:30 - 15:33
    但是同樣在東華大學
    這個校園裡面的人
  • 15:33 - 15:35
    大部分的人不曉得
  • 15:35 - 15:38
    什麼叫作層雲 不曉得什麼叫作積雨雲
  • 15:38 - 15:42
    不曉得什麼叫作低雨雲
  • 15:42 - 15:45
    但是透過不斷重複的觀察
  • 15:45 - 15:47
    有點無聊的
  • 15:47 - 15:50
    有點無心的動作
  • 15:50 - 15:53
    最後你才會看到
    事情背後的一點可能性
  • 15:53 - 15:57
    這是我很崇拜的一位作家
    John Berger 他講的
  • 15:57 - 16:00
    他說因為上帝的評判太遙遠了
  • 16:00 - 16:02
    所以我們需要寫作
  • 16:02 - 16:05
    語言的評判才是立即的
  • 16:05 - 16:07
    這麼多年來我都希望
  • 16:07 - 16:09
    我能夠秉持這段話
  • 16:09 - 16:13
    來靠著寫作 靠著語詞
  • 16:13 - 16:15
    去找到希望
  • 16:15 - 16:19
    因為唯有我們訴說出來了
    我們陳述出來了 我們寫下來了
  • 16:19 - 16:23
    才有可能留下痕跡
  • 16:23 - 16:26
    成為打動別人的力量
  • 16:26 - 16:29
    那最後請容許我
    為各位念我寫的一首詩
  • 16:29 - 16:31
    這是今年美濃的黃蝶祭的時候
  • 16:31 - 16:34
    主辦單位邀請我去黃蝶祭
  • 16:34 - 16:35
    我寫的一首詩
  • 16:35 - 16:38
    當時林生祥替我伴奏
  • 16:38 - 16:41
    如果有人要送我一座山
  • 16:41 - 16:43
    我願意付給他所有蝴蝶的名字
  • 16:43 - 16:46
    但是我並不知道所有蝴蝶的名字
  • 16:46 - 16:48
    為了償還我得尋找牠們
  • 16:48 - 16:51
    蝴蝶的名字是陰影 夢想
    神祕主義和形式
  • 16:51 - 16:54
    每找到一個就會在山裡
  • 16:54 - 16:57
    忘記自己的名字一點點
  • 16:58 - 17:00
    為了找到蝴蝶的名字
  • 17:00 - 17:04
    你得找到滿山跑動的山豬肉鼠李
  • 17:04 - 17:07
    會飛的尖尾鳳鷗蔓
  • 17:07 - 17:10
    隱士般的懸鉤子筆羅子
  • 17:10 - 17:12
    可以寫在童話裡的忍冬
  • 17:12 - 17:15
    山螞蝗食茱萸楓寄生
  • 17:15 - 17:17
    你會想遇到穗花山奈
  • 17:17 - 17:20
    並且在溪邊撿到鬱金
  • 17:20 - 17:22
    我們的憂鬱如金
  • 17:22 - 17:26
    而馬藍賽山藍火炭母在陽光裡
  • 17:26 - 17:28
    九重吹在風裡
  • 17:28 - 17:30
    如果有人要送我一座山
  • 17:30 - 17:32
    所有的水都會來自溪流 天空
  • 17:32 - 17:35
    砂和砂之間的縫隙以及吻
  • 17:35 - 17:38
    水庫是不會實現的假設語句
  • 17:38 - 17:41
    而且我會允許你流淚
  • 17:41 - 17:43
    如果你給我的那座山啊
  • 17:43 - 17:45
    都是檸檬色的遷徙者
  • 17:45 - 17:48
    你會走到哪裡都想念那座山
  • 17:48 - 17:50
    因為這世界每個人都在路上
  • 17:50 - 17:52
    扛著你的鐵刀木啊在路上
  • 17:52 - 17:58
    想念故鄉的山就往心口砍一刀
  • 17:58 - 18:02
    這裡檸檬色的遷徙者指的就是淡黃蝶
  • 18:02 - 18:05
    因為牠的英文名字就叫檸檬色的遷徙者
  • 18:05 - 18:08
    如果有人要告訴我所有蝴蝶的名字
  • 18:08 - 18:10
    請原諒我狠心地拒絕
  • 18:10 - 18:12
    因為山總是借來的
  • 18:12 - 18:14
    而我想忘記自己的名字
  • 18:14 - 18:17
    剛剛那首詩裡面中間有一段
  • 18:17 - 18:20
    我用了非常多種蝴蝶的食草
  • 18:20 - 18:23
    包括馬藍 賽山藍
  • 18:23 - 18:25
    包括懸鉤子 筆羅子
  • 18:25 - 18:27
    都是蝴蝶的食草
  • 18:27 - 18:29
    那我想以這首詩
  • 18:29 - 18:33
    也為我今年參與的美濃黃蝶祭作紀念
  • 18:33 - 18:37
    因為美濃的黃蝶翠谷是世界上現存的
  • 18:37 - 18:40
    僅有的罕見的生態醒的蝴蝶谷
  • 18:40 - 18:44
    而且它也是孕育我寫作的地方
  • 18:44 - 18:47
    而請容我把最後一句詩念一遍
  • 18:47 - 18:49
    當作今天的結束
  • 18:49 - 18:52
    如果有人要告訴我所有蝴蝶的名字
  • 18:52 - 18:55
    請原諒我狠心地拒絕
  • 18:55 - 18:57
    因為山總是借來的
  • 18:57 - 18:59
    而我想忘記自己的名字
  • 18:59 - 19:07
    （掌聲）
  • 18:59 - 19:01
    謝謝大家
Title:
扎根大地的文學 | 吳明益（Ming-Yi Wu）| TEDxTaipei 2013
Description:

吳明益是小說家、環境運動參與者，現任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有時寫作、畫圖、攝影、旅行、談論文學，副業是文學研究。

他著有散文集《迷蝶誌》、《蝶道》、《家離水邊那麼近》，短篇小說集《本日公休》、《虎爺》、《天橋上的魔術師》，長篇小說《睡眠的航線》、《複眼人》，論文《以書寫解放自然系列》三冊。另編有《臺灣自然寫作選》，並與吳晟合編《溼地‧石化‧島嶼想像》。

曾四度獲《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亞洲週刊》年度十大中文小說、台北國際書展小說大獎、金石堂年度最有影響力的書、博客來華文創作年度之最、《聯合報》小說大獎等等。作品已售出英、美、法、日多國版權。

Writer, Environmental Activist

Born in Taipei in 1971, Wu Ming-Yi, full professor in the Department of Sinophone Literatures at the National Dong Hwa University, is a writer specialized in fiction and nature writing.

His debut novel, Lord Tiger, a compilation of short stories, garnered the United Daily Literary Award in 1997. Three years later, his first nature writing, The Book of Lost Butterflies, received the Taipei Literature Award and was named the Top Ten Books of the Year (2000) by "Central Daily News". Wu's second nature writing, The Dao of Butterflies, published in 2003, received China Times Open Book Award and was further named one of the Ten Most Influential Books of the Year by Kingstone Bookstore.

In 2011, Wu made his big break with his fourth novel, The Man with the Compound Eyes. Ten months after its publication, Harvill Secker (A London-based subsidiary of Random House) acquired the global English right to the novel. In 2012, Harvill Secker sold the American right to Pantheon Books and Vintage Publishing. Soon after, the French Publishing House, Stock, also acquired the French right. Wu is currently writing a novel, The Bicycle Thief (Working Title). His latest work, The Illusionist on the Skywalk, also published in 2011, is a collection of short stories.

TEDxTaipei 官網：http://tedxtaipei.com/
TEDxTaiepi 官方臉書：https://www.facebook.com/TEDxTaipei
TEDxTaiepi Google+：http://goo.gl/UAIjDL
TEDxTaipei 2013 - 翻轉Fl!p : http://2013.tedxtaipe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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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deo Language:
Chinese, Traditional
Team:
closed TED
Project:
TEDxTalks
Duration:
19:07

Chinese, Traditional subtit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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