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該成為女性主義者 | 奇瑪曼妲‧恩格茲‧阿迪契 | TEDxEuston

http://www.tedxeuston.com 奇瑪曼妲‧恩格茲‧阿迪契，奈及利亞著名作家，1977年生於奈及利亞，在埃努古州的恩蘇卡大學城長大，就讀於當地的小學及中學，曾有一段時間修習醫科。其後，她搬到美國，進入東康乃狄克州立大學，主修傳播，輔修政治學，以優異成績畢業，獲得最優等的學位榮譽。除此之外，她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拿到創意寫作碩士學位，又於耶魯拿到非洲研究碩士學位。2005-2006年，她擔任普林斯頓大學駐校作家，開課教導寫作入門。在齊瑪曼妲的著作中，《半輪黃日》（Half of a Yellow Sun）獲頒柑橘小說獎，《紫朱槿》（Purple Hibiscus）獲2005年不列顛國協作家最佳處女作獎、2004年赫斯頓/懷特處女作獎，另於2009年出版短篇小說集《繞頸之物》（The Thing around Your Neck）。紐約客雜誌的「當代二十位最重要四十歲以下小說家」名單，齊瑪曼妲也名列其中。2012年，齊瑪曼妲在英聯邦基金會的年度演講計劃擔任客座講者，同年四月號的時報雜誌亦專文報導她，將她列為全球百大最有影響力的人物。最近這幾年，齊瑪曼妲的生活大多往返於美國及奈及利亞之間。
影片開頭及結尾的音樂演出者為Kadialy Kouyate，完整演出請見http://youtu.be/KUfD5WGL3hw。

我哥和好友都是主辦單位的一份子

所以他們邀我來演講時，我毫無拒絕餘地

不過我很高興來到這裡

有這麼多人關心非洲議題真的很棒

我覺得很榮幸也很高興

聽說全世界最棒、最漂亮的女生今天也來了

她叫做康思雅-阿迪契

請她站起來打個招呼... 這位是我姪女

（掌聲）

我想先從一位好友歐庫洛馬說起

小時候，歐庫洛馬和我住同一條街

像大哥哥一樣照顧我

我喜歡上某人時，都會徵詢他的意見

他死於2005年12月的索索利亞墜機事件

迄今將近七年

我們無話不談，分享彼此的喜悅與心事

第一個說我是女性主義者的人就是他

那年我十四歲，在他家跟他吵了一架

我們吵得齜牙咧嘴
用一知半解的知識反駁對方

我不記得我們那時究竟在吵些什麼

但我還記得，在我們爭執許久後

歐庫洛馬看著我說

「妳是女性主義者欸。」

那並不是讚美

我聽得出來他並不是稱讚我

因為他的語氣就跟我們說
「原來你支持恐怖主義啊」一模一樣

那時我還不知道「女性主義者」確切的意思

我也不想讓他發現其實我不知道

所以我將之擱在一旁
繼續跟他吵原本的話題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
就是翻字典查這個字的意思

幾年之後，我寫了一本小說

故事主角是個打老婆的男人，下場不怎麼好

在奈及利亞宣傳這本小說時

一個好心的男記者說要給我建議

我想奈及利亞人都很熟悉這種狀況

我們老是在別人沒問你的時候就急著給建議

他說，我的書被認定是「女性主義小說」

所以他建議我

說這話時他惋惜地搖著頭

絕對不要自稱「女性主義者」

因為女性主義者都是一些憂鬱的女生

因為她們沒人要

（笑聲）

所以我決定自稱「快樂的女性主義者」

之後，一個奈及利亞女學者又說

女性主義非但不是我們的文化

也跟非洲無關

我之所以自稱女性主義者

是因為我被「西方書籍」給腐化了

這話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因為我從小讀的書都很不女性主義

十六歲前我簡直讀遍所有言情小說

每次我開始讀所謂的女性主義經典
很快就會覺得無聊

總是費盡力氣才能看完

總之，既然女性主義不「非洲」

我決定自稱「快樂的非洲女性主義者」

說得更明確點，我這個快樂的非洲女性主義者

不只不討厭男人

還喜歡唇彩

而且穿高跟鞋是為了自己
而不是為了男人

當然現在說的很多都是玩笑話

但由此可見女性主義者
背負著沉重的包袱

妳一定討厭男人

一定討厭內衣

妳一定討厭非洲文化，諸如此類

現在我來說個童年故事

我小學時

老師在學期初說要給全班考試

最高分的人就可以當風紀股長

選風紀股長可是一件大事

當上風紀股長
就可以把吵鬧鬼的名字記在黑板上

這就已經夠吸引人了

不只如此，老師還會給你一把手杖

讓你巡視全班、抓吵鬧小孩時
拿在手上

當然不能用手杖打人

不過對九歲的我來說
這一切簡直令人心癢難耐

我超想當風紀股長

後來我也拿到班上最高分

結果出乎我的意料
老師說男生才可以當風紀股長

她考試前忘了先說這個前提

因為她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所以風紀股長是第二高分的男生

更好玩的是
這男生既溫柔又善良

一點也不想要拿著手杖巡視班級

相比之下，我則對權力充滿野心

但我是女生，他是男生

所以他才是風紀股長

我始終沒忘記這件事

我經常誤以為，我覺得很明顯的事

在其他人眼中也一樣顯而易見

拿我親愛的友人路易來舉例

路易是一個聰明、上進的男人

偶爾我們聊天時他會說

「我不懂妳為什麼說社會對女人更嚴苛，

以前也許如此，但現在不會了。」

我則搞不懂
他為何會對這麼明顯的事視而不見

某天在拉哥斯，我們跟幾個朋友出去玩

先替對拉哥斯不熟的人解釋一下

拉哥斯有個好玩的特色

在大樓外面常有些積極的人四處晃

非常誇張地要「幫」你停車

那晚，幫我們找停車位的人

行事作風非常戲劇化，讓我印象深刻

所以離開時我決定給他小費

我打開皮包

把手伸進去

拿出我自食其力賺到的錢

交給那個男人

他既感激又高興得不得了

拿走我手上的錢

然後看著路易

大聲說「先生，謝謝你！」

（笑聲）

路易驚訝地看著我

問我：「他幹嘛謝我？又不是我給錢。」

接著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個人以為我的錢是路易給的

因為路易是個男人

男人和女人天生不一樣

不同的荷爾蒙，不同的性器官

不同的生理能力

比如女人可以生小孩，男人不行

起碼現在還不行

男人有睪丸素，體格大多比女性強壯

世界上的女性人口數比男性略多

大約52%是女性

然而權勢地位大多握在男性手中

已故諾貝爾和平獎肯亞得主──旺加里-馬塔伊
曾簡潔地以一句話概括：

「位階越高，女性越少。」

最近的美國大選
新聞不斷提及莉莉萊伯特公平工資法

深入探討，這個法案揭露的其實是

當男人和女人工作相同
且皆符合工作要求的條件

男人的薪水會比較高
就因為他是男人

所以直白的說，男人主宰了世界

這情況若擺在一千年前是很合理的

因為在當時人類生活的環境

力量是生存最必要的條件

力量越強大，越有資格擔任領袖

整體來說，男人體格比較強壯
雖然有很多例外

時至今日，我們身處一個極為不同的世界

最有機會擔任領袖的人，並不是最強壯的

而是更具創意、更聰敏、更創新

這些特質與荷爾蒙毫無關聯

聰慧、有創意、能創新的人不限男女

人類已經進化
性別觀念卻停滯不前

幾週前，我走進奈及利亞某家知名飯店

我考慮過公開飯店的名稱
但後來覺得不說比較好

飯店警衛攔住我

問我一些令人不愉快的問題

因為他們一看見奈及利亞女性單獨走進飯店

第一個想法就是：她是性工作者

順帶一提，

為何飯店只禁止檯面上的性工作提供者進入

卻對私底下的需求者毫無規範？

在拉哥斯，許多「知名」酒吧和俱樂部
我都無法單獨進入

只要你是女性又孤身一人
他們就禁止你進去

除非你有男性陪同

每一次我跟男性朋友走進奈及利亞餐廳

服務生只會招呼那名男性友人
卻無視我的存在

這些服務生是...

（笑聲）

聽到這個，想必很多女性聽眾都在想
「沒錯！我也這麼想！」

這些服務生是社會的產物

這個社會教導他們，男性遠比女性來得重要

我知道他們沒有任何惡意

可是「知道」和「感受到」完全是兩回事

每次被無視，我都覺得像隱形人

讓我很沮喪

我想告訴他們
我和那名男性一樣生而為人

同樣值得尊重

這些都是小事

但有時候，小事最為傷人

不久前我寫了一篇文章

描述年輕女性在拉哥斯的生活

報社的人說

「這篇文章讀起來充滿憤怒。」

當然會憤怒！

（笑聲）

我很憤怒

在今日社會
「性別」帶來許多不公不義

我們都應該感到憤怒

歷史上，憤怒經常帶來正面的改變

然而除了憤怒之外，我同樣滿懷希望

因為我深深相信
人類能夠改變自我、超越自我

無論在世界各地，性別議題都很重要

但我想聚焦在奈及利亞和非洲上

因為這裡是我最了解的地方

也是我心所在之處

今天我想請求各位

一同夢想並規畫一個不同的世界

更加公平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
男女都更加快樂，更忠於自我

為了走出第一步

我們必須以不同的方式教養女兒

也要以不同的方式教養兒子

我們教養兒子的方式其實傷害了他們

壓抑了男孩內心的人性

我們對「陽剛」的定義非常狹隘

導致「陽剛」變成堅固狹小的牢籠

每個男孩都被鎖進了這個牢籠

我們教導男孩害怕「恐懼」本身

教導男孩害怕弱點，害怕軟弱

教導他們掩蓋真實的自我

強迫他們成為一個

用奈及利亞的俗話來說

「男子漢」

在學校，要是一對少年少女出去玩

即便擁有相同額度的零用錢

雙方都依然會認為一定要男生買單

這樣才能證明他的「陽剛」

大人還一直想不通
為什麼男生比較常偷拿父母的錢

假如我們在教養兒女時

就教他們不要把
金錢和陽剛連結在一起呢？

假如我們教小孩，不是「男孩子要買單」

而是「錢比較多的人負責買單」？

當然了，由於歷史上的優勢

現代男性賺的錢還是比女性多

可是如果我們用不同的方式教養兒女

那麼在五十年內、一百年內

男孩將不再倍受壓力
非要證明自己的陽剛

截至目前為止，我們給男性最惡劣的影響是

在讓男人認為他們必須「剽悍」的同時

也養成了他們極為脆弱的自尊

男人越強迫自己變得「男子漢」

他的自尊就越是脆弱

不僅如此，我們也帶給女孩更大的傷害

教導女孩迎合男性脆弱的自尊

我們教女孩要內斂、要讓自己不起眼

我們告訴下一代女性

「妳可以有企圖心，但不能太過。」

「妳要追求成功，但不要太成功，
以免威脅到男人。」

在一段感情中，如果妳錢賺得比較多

妳要假裝自己賺得比較少

尤其是在公共場合，不然會讓另一半沒面子

但我們應該質疑這項前提：

為什麼女性的成功會威脅到男性？

我們為什麼不乾脆捨棄這種說法

在英文裡面，我最討厭的無非是

「讓男人沒面子」這種說詞了

有個奈及利亞朋友曾經問我

會不會擔心男人都被我嚇跑

我一點也不擔心

我從來沒想過要擔心這種事

因為我對那種會被我
嚇跑的男人完全沒興趣

（掌聲、歡呼聲）

但這句話還是給了我一記當頭棒喝

因為我是女性
所以社會期待我以結婚為人生目標

在做每一個重大人生決定時
我都必須牢記在心

婚姻是最至關緊要的

婚姻是一件好事

可以讓你快樂，讓你感受到愛
與另一半互相扶持

可是為什麼
女孩子被教導要以結婚為人生目標

男孩子卻不用？

我的一個朋友決定把房子賣掉

因為她不想嚇跑那個
可能會跟她結婚的人

我另一個未婚的奈及利亞朋友

參加會議時會戴婚戒

理由是
她希望會議參與者都會「尊重她」

許多我認識的年輕女子

從家人、同儕、甚至工作上
都遇到龐大壓力

被逼著結婚，因而做出糟糕的人生抉擇

女人到了一定年齡要是不結婚

社會就會將之視為
她人生中的重大失敗

男人要是到了一定年齡還不結婚

我們只會覺得他還沒找到對的人

「女人只要對這一切說『不』不就好了」
像這種話誰都會說

但現實情況更艱難也更複雜

我們都需要與人相處

與人相處的經驗則會內化成我們的思想

我們談到感情、婚姻時所用的詞彙

也證明了這一點

與婚姻有關的詞彙往往反映出
「對某人的所有權」

而不是「對等的伴侶關係」

我們用「敬重」來表達女對男應有的態度

但往往不是男對女的態度

在奈及利亞，有句話男女都會說

這話讓我覺得相當有意思

「我這是為了維繫婚姻的和平」

男人會說這句話的情況
通常是跟某件他不該做的事有關

他們有時候會對朋友說這句話

這是朋友之間帶點誇張的玩笑話

用來證明他有多「男子漢」

表示另一半多需要他、多愛他

「我老婆叫我不要再天天泡夜店了，

所以為了維繫婚姻的和平，

我都週末才去夜店。」

當女人說「為了維繫婚姻的和平」

通常意味著她放棄工作

放棄理想

放棄職業生涯

我們教導女人
在感情中，妥協的都是女人

我們教女兒視彼此為競爭者

競爭的目標不是工作或成就

──若是如此，我認為是件好事──

而是男人的注意

我們教女孩不可以像男生一樣

大方表現自己的情慾

我們往往不太介意知道兒子有女友

但女兒要是有男友呢？

打死都不准！

當然了，等時機成熟

我們都會預期女兒
帶回一個完美男人當丈夫

我們控制、規範女兒

讚揚女兒的貞潔

卻不會讚揚兒子的貞潔

我總是很疑惑到底要怎麼辦到這種事

因為...

（笑聲、掌聲）

失去貞操的過程應該要有一男一女...

最近有個年輕女子

在奈及利亞某所大學被輪暴

有些人應該聽過這則新聞

許多年輕奈及利亞人

無論男女

對此的回應都是：

「是啊，強暴是不對的。

可是那女生單獨跟四個男生同處一室幹嘛？」

就算撇開這句話隱含的殘酷冷血不談

這些奈及利亞人從小到大都被教導

「女人天生有罪」這樣的思想

對男人的道德要求更是低落到

竟然會接受「男人天生就是野蠻的」這種觀念

我們教女孩知恥

「併攏雙腿！」

「穿好衣服！」

我們讓女孩覺得

就因為身為女性，她們天生就是有罪的

這些女孩長大成人後

依然無法正視自己的情慾

只懂保持沉默

也無法正視自己真實的想法

她們長大成人後

──這是我們對女孩所做最過分的事──

她們長大成人後，
也學會將虛偽矯飾發揮到極致

（掌聲）

我認識一個討厭做家事的女人

討厭得不得了

但她總是假裝自己喜歡做家事

因為長輩教她
要當一個好太太

她就一定要──用奈及利亞的慣用詞來說──

很會「持家」

後來她結婚了

過了一陣子，
丈夫抱怨她變了一個人

其實她並沒有變

她只是裝累了

「性別」的問題在於
它規範了我們應該當怎樣的人

卻不是認清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

想想看，要是能做自己

我們會有多快樂

又有多自由

只要擺脫「性別」的沉重枷鎖

不可否認的，男女生理上並不相同

可是社會化的過程誇飾了男女的不同

又讓「符合社會期待」成為自我實現的過程

拿下廚烹飪來舉例

現代，做家事的大多是女人

例如下廚跟清掃

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女人天生帶有下廚基因嗎？

還是因為多年來，
社會化的女人早已將下廚視為自己的工作

其實我原本想說女人可能真的有下廚基因

不過後來我發現世界上的名廚

那些我們給予「大廚」這種響亮稱號的人

都是男性

小時候我的偶像是我奶奶

她是個聰明又厲害的女性

如果她成長過程中和男人擁有同樣的機會
不知道會有多少成就

比起我奶奶的時代

現代女性擁有的機會已經多了很多

這要歸功於政策、法律上的改革

這些改革都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態度

我們的心態

我們對性別的信念與價值

假如教養孩子時

我們著重的是孩子的能力，而不是性別
情況會是如何？

假如教養孩子時

我們著重孩子的興趣，而不是性別？

我認識一個家庭，育有一子一女

兩個孩子在校都非常優秀

是一對品學兼優的兒女

當兒子餓了

父母會叫女兒

「去煮泡麵給你弟弟吃！」

女兒其實不太喜歡煮泡麵

可她是女生

所以她非煮不可

要是這對父母

打從一開始

就讓兩個小孩都去煮泡麵呢？

況且烹飪這項技術對男生非常實用

我個人覺得這樣很不合理

竟然把維繫自身健康這麼重要的事

交到別人手上

（掌聲、歡呼聲）

我認識一個女人
和丈夫擁有相同學位、相同工作

兩人下班回家後

她要負責做大部分的家事

我想很多婚姻的情況都是如此

但這對夫妻讓我驚訝的是

每次丈夫替小孩換尿布

妻子都會說「謝謝你」

為什麼她不會視之為理所當然

畢竟一個父親本就應該照顧自己的孩子？

我正學著拋開許多性別觀念

這些觀念都是我從小到大內化而成的

但面對性別期待
我有時仍覺得自己非常脆弱無力

第一次在研究所教寫作課時

我非常憂慮

憂慮的不是教材

因為我準備得相當充分

要教的內容都是我很樂於分享的東西

我憂慮的是穿著

我希望學生對我不會態度很隨便

我知道，因為我是女性

我首先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也擔憂要是我的外表太女性化

學生就不會正經對待我

我真的很想塗閃亮的唇膏
穿美美的裙子

可是我決定不要

最後穿了一套非常嚴肅

很有男人味

而且醜不拉嘰的西裝

關於外貌，有個令人悲傷的事實

我們視男性外表為標竿

視男性外表為準則

男人準備出席商務會議時

不需要擔心因為自己看起來太男人味

就不會受到敬重

女人準備出席商務會議時

就得擔心穿得太有女人味

會給人不好的印象

還要擔心自己能不能受到尊重

會不會被正眼看待

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穿了那套西裝

順帶一提，那套衣服被我扔了

假如我當時有現在的自信
能夠做我自己

學生想必會從我的教學收穫更多

因為我會更自在

更真實、完整地表達自我

我決定不再因為我身為女性

以及我女性化的特質
感到抱歉

（掌聲）

我希望我的女性特質能受人敬重

因為我值得尊重

性別議題並不是一個輕鬆的話題

不管是男是女

提起這個話題
經常立刻遭到抗拒

我想在座有些聽眾心裡八成想著

「隨便這些女的怎麼想啦」

有些男性聽眾也許想著

「好吧，這議題是滿有趣的，

可是我不同意她的想法。」

而這正是部分問題所在

許多男人並不會主動思考性別議題

甚至沒注意到性別議題

這正是性別議題的問題所在

許多男人像我朋友路易一樣

認為現狀已經很圓滿了

許多男人袖手旁觀，不願意改變現狀

假如你身為男人
和一名女性同時走進餐廳

服務生卻只招呼你

你有沒有想過要問服務生

「你為什麼不招待她？」

因為性別議題...

（笑聲）

其實我們可以針對剛剛那個部分
做一個更長的演說版本

因為性別議題常讓人不愉快

要結束這種話題也很簡單

有些人會拿生物演化當論證

還有猩猩

雌猩猩會對雄性低頭鞠躬什麼的

諸如此類

重點是，我們又不是猩猩

（笑聲、掌聲）

猩猩以樹林為家，吃蟲子當早餐

可是人類不會

有些人會說

「男人也很可憐啊，他們的生活也不容易」

而事實的確如此

可是這並不是...

這並不是性別議題要討論的事

性別和階級是兩種迥然不同的壓迫體系

在壓迫體系這方面我其實頗有收穫

我知道人對不同的壓迫體系可以多麼盲目

這是我和黑人男性對話時學到的

有次我和一名黑人男性談到性別

他對我說

「妳為什麼非要說
『我身為一名女性的經歷』？

為什麼不說『我身為人的經歷』？」

這個男人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正是
「我作為一名黑人的經歷」

性別對人的確會有影響
男女對這個世界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性別牽涉到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觀感

但這是可以改變的

有些人會說

「女人也有真正的力量呀，就是性力量」

我解釋一下

性力量是奈及利亞的一種說法

意思大概就是

女人可以用性當作工具來爭取男人的喜愛

可是性力量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力量

性力量頂多意味著
女人偶爾可以借用其他人的力量

誰知道要是所謂的「其他人」

剛好心情不好

或生病了

或是陽萎
會發生什麼事

（笑聲）

有些人會說
女人服從男人就是我們的文化

可是文化是不斷變遷的

我有一對美麗的雙胞胎姪女

今年十五，住在拉哥斯

如果她們出生在上個世紀

她們就會被帶去荒郊野外殺掉

因為那曾經是我們的文化

我們的文化就是不能容許雙胞胎的存在

所以文化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我知道文化包涵了藝術

跳舞等等

但文化真正的意義在於一個民族的保存與延續

在我的家族

在兄弟姊妹之中，我是對民俗故事

對我們的傳統

還有祖先流傳的知識
最有興趣的小孩

我的兄弟都不像我一樣有興趣

可是我不能參與

我不能去家族會議

我不能發表意見

因為我是女生

文化沒辦法塑造一個民族

而是民族塑造了文化

所以若這是事實...

（掌聲）

若女性身為人的價值果真不是我們的文化

那麼我們一定要使其成為我們的文化

我經常想起我的好友歐庫洛馬

願他和所有在墜機事件中過世的人
能夠安息

他會永遠被所愛的人追思

他許多年前所說的那句話是對的

他說我是個女性主義者

我的確是女性主義者

那天我回家查字典

字典上是這麼寫的：

女性主義者

相信兩性在社會、政治、經濟上皆享有平等權利者

從我聽到的故事來看

我的曾祖母就是一個女性主義者

由於不想跟對方結婚，她離開了指定結婚對象

最後和自己選擇的對象結了婚

她抗拒不公正

擁護自己的權益

勇於站出來

只要她認為自己的權益或土地被剝奪
她都勇於發聲

我曾祖母根本不知道「女性主義者」這個詞

但她依然是女性主義者

更賦予了這個詞新的意義

我自己對女性主義者的定義是

無論是男是女

只要他說...

（笑聲、掌聲）

無論是男是女
只要他說：

「是的，時至今日，性別的問題依然存在

我們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

而且一定要做得更好。」

我所知最棒的女性主義者

是我兄弟肯尼

他為人善良

外表帥氣

個性又好

而且還非常有男人味

謝謝大家

（掌聲、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