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认为每件艺术作品都是自画像。
很难不把自己的情感带到作品中。
作为艺术家,我们在创作
和反覆修改每一件作品时,
都在把自己撕裂,然后重新拼凑回来。
纽约特写:刘昕的向心尋旅
Artpace
美国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
我最初成为工程师主要是因为
我是一名擅长数学和物理的学生。
后来因为创作的纯粹
乐趣让我非常上瘾,
艺术进入了我的生活。
我在中国西北部的
克拉玛依市长大。
它在我们当地语言
维吾尔语中的意思是黑油。
我的祖父母一代依照
国家命令移民到那个地区,
去开发一个石油开采城市。
我印象很深刻,
家乡有多么以石油为荣。
所有从事石油工作的家庭
都会得到市府颁发的纪念品。
它看起来像一个锥体,
在它的中间,
有一滴真正的原油。
我想创作出一个放大的版本,
但与此同时,整个作品的底部
将是一个油泉。
我比较喜欢有气泡的那个,
我觉得它比较生动。
或者如果我真的想要很多气泡,
我就让管子暴露在空气中。
我希望它在油泉内是有动态的,
让它感觉几乎是有感知的生命形态。
石油不是仅仅被挖掘的资源,
它像是地壳下一种具有自我意识的生物,
以惊骇和暴力改变着
地壳之上的世界。
《一切的终结》
因为我的家乡是由中国
境内移民建造的,
我很理解为何人们會
为了开发资源移居去一个地方,
落地生根、创造繁荣。
那整个想法和太空探索是相通的,
而它是我创作中很重要的元素。
人们远行到另一个星球,
就像我祖父母那一代人
在他们 20 多岁时移居那样。
我是在麻省理工学院
媒体实验室作研究生时,
开始从事太空探索相关的研究。
我递交了提案,
设计了一个机械装置
它带着我的牙齿去了太空。
这个项目以研究之名参与火箭发射,
但对我来说,它实际上是一个表演作品。
我想让我身体的一部分去太空。
我想创建一个能够实现这一旅程的化身。
- [旁白] 我们倒數,火箭燃烧,引擎轰鸣
《脱离》
现在我们如鸟群般欢唱
呼吸着香柏木的气息
我们生來是光与尘埃
- 远征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它是非常美丽、非常辉煌的,
但同时,它也是一个非常孤独的旅程。
去北京上大学,
去美国读研究院,
我想到达某个地方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这段旅程也让我
离家越来越远。
我认为作为人类,
我们常想象各种版本的未来,
像是去另一个星球上生活,
或与人工智能共存。
但我觉得当你從你的所在地离开,
你的某些部分会死去并脱落。
我们是如此地渴望成长,
但在那個过程中,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最近常思考自己的生育这个课题。
如今,我也到了这个年纪,
人们总是告诉我说
"哦,你应该去冻卵。
不用考虑太多。"
我对这个过程有一定程度的疏远和恐惧。
生殖技术声称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但实际上造成我们身体极大的改变。
我们把这台生物机器的时间冻结,
因为我们需要找到更好的职涯,我们需要去读书,
我们还没有找到好的伴侣。
我觉得这一切都与生产力有关,
我们的时间是否有用。
我正在创作一系列关于这种恐惧感的雕塑,
以骨骼结构作为参考,
但它们都扭曲了,
代表我想象我们的身体
会如何通过这些经历而改变。
我会将雕塑冷却到低温,
所以它们会冻结,
雕塑上会结霜。
Pioneer Works
美國纽约布鲁克林
我确实相信科学和科技,
它的技术与条理
以及它改变世界的能力。
但与此同时,我希望有一个
我们永远无法达到的极限,
因为它也剥夺了人类的意义与本质。
在这个精确标准的世界中,
艺术让美和情感成为这个过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