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明智. 美术史篇. 作品闲谈 帕台农神殿是一座多立克式的庙宇 这是对其建筑风格的形容和总结 多立克式神庙的一个显著特征 是柱上饰有三竖线花纹 三竖线之间 是柱间壁 (笑声) 这两个词真美妙:“三竖线花纹”和“柱间壁” 所谓三竖线花纹 是指三条分隔线 三条短小的竖线 算一种脊形结构 没错 而两个竖线之间的区域 刻有深浮雕 每块柱间壁差不多有5平方英尺 他们原本应在柱顶正上方 同时 在三角墙下方 我们面前的这块柱间壁 描绘了拉庇泰人同半人马的搏斗场面 我们不妨聊一聊 他们各自的身份和打斗的原委 故事源自一个古老的神话 对于故事的讲述者 5世纪的希腊人而言 它也称得上久远了 事情要从一场拉庇泰人的婚礼说起 拉庇泰是古希腊的一个族群 他们毗邻森林而居 而林中则住着这样一个物种 他们只有一半的人类基因 被称作半人马——半人半马 希腊人将其视为异类 众所周知 希腊社会等级制度森严 神明位于金字塔顶端 接下来是英雄人物 而英雄其实介于神和人类之间 英雄之下 就是普通人了 人类之下 则是亚人类 或者说 怪物 半人马就处于这一阶层 严格说来 他们算不上人类 仍归属于动物界 因此 人类对其仍存有戒备 然而 拉庇泰人似乎格外包容慷慨 加之他们对婚礼庆典热情高涨 也乐于邀请半人马共襄盛举 事后证明 那是个极大的错误 他们(半人马)在宴席上喝高了 对吧 是啊 他们趁机作恶 他们突然之间 企图劫持拉庇泰妇女 这幅图表现的就是拉庇泰妇女被掳的画面 以及拉庇泰男性与半人马大动干戈的场景 敌人十分棘手 不仅因为他们具有六肢 更可怕的是其与生俱来的狂野蛮力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拉庇泰人与半人马对抗的情形 他似乎正抓住半人马的脖子 用力拉扯 可以看出 他的手指环绕在颈后 即使人像自身的头颈部分均已残缺 我们仍能分辨出他将半人马向后牵扯的动作 你看 那仿佛一张弓 一根弹簧 你能感受到身体正被向后牵扯的张力 同时也能感觉到半人马正拼尽全力 试图反方向挣脱 半人马的右手 看上去好像正抓住某个东西 借此抵抗拉庇泰人的拉扯 纵观全局 雕像的构图十分精巧 它由一双相对的弧形线条构成 首先是拉庇泰人的身线 其次半人马的身形也呈现出美妙的弧度 从这一点看来 这近乎一个环状结构 看看这浮雕的凸出程度 太不可思议了 已经和圆雕差不多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点在于 相对于毁损的部分 完好的比例仍然很高 要知道 这幅深浮雕已经接近于立像 而且大理石的质地并不密实 我喜欢的还有雕像中大片不加修饰的人体 他们与身后背景一般纹理繁复的衣物形成对比 其实我是想说 它在某些方面非常之生动自然 栩栩如生到我们几乎相信.. 你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技巧 比起衣饰上那些精细的褶皱纹路的雕刻技巧 雕塑家对生命的刻画更是已臻化境 他令我们相信半人马这个物种是真实存在的 换言之 这个半人半马的结合体如此令人信服 说的没错 而最吸引我的是 拉庇泰人的身体结构 它简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的胸部 他的腹肌 他的胸肌 半人马的身体结构同样引人注目 你可以辨识出它的胸部和身体脉络 这两具雕像相映成趣 的确形成了一种镜像效果 但是这其中也有些细微的不同 区别就在于艺术家对身体张力的处理 半人马身体的弯曲 在拉庇泰人身上是找不到的 换句话说 你看拉庇泰人 即使他竭力将半人马向后拉 他的身体仍然在掌控之中 他依然平衡良好 气定神闲 实际上 他的身体近乎于放松 他仍维持着体态优雅 重心稳定 即便这是场恶战 再来看其它方面的微妙区别 体现在拉庇泰人和半人马的头部和面部 首先 你能感受到年龄 拉庇泰人是那种希腊式的尊贵面庞 就算他颈部被钳制 就算他被紧紧掐住喉咙 仍不失静谧与高贵感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痛苦 对比之下 另一张脸则是粗糙的 他长发 胡须凌乱 上了年纪 眉头紧锁 又怒目圆睁 鼻子受伤 所有一切看上去都粗鄙不堪 与希腊人赋予自身的仪表堂堂截然相反 好像人类天生神力 即使不具备畜类那般健硕的体格 而半人马则是野性十足的大块头 我认为希腊人在塑造人物时泾渭分明 他们将自己打造成高贵的形象 与粗野荒蛮之人彻底绝缘 事实上 许多历史学家在看过此图后 认为拉庇泰人就是希腊人 但半人马显然不是 希腊人一向将某些种族 比如 他们的宿敌 波斯人 视为可怕的野蛮人 在他们眼中 那近乎是动物 是半人马 象征着混沌未开化 同时 这件艺术作品通过其平衡感 通过至臻完美和理想主义气息 向人们传达了掌控感对希腊人的重要性 毫无疑问 此后的数千年 每当我们回顾此刻 都为它的稀有珍贵卓尔不群而惊叹 不仅因为这是一个有限民主的时期 还因为这是民主的萌芽时期 在这一时期 身体和心灵 都得到珍视 都被以美的眼光来欣赏 读史明智 美术史 作品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