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的字典定义是:
严重的情感打击和痛苦,
由让人极度不安的经历所导致。
应对创伤并没有固定的方法。
但是,在《离经叛道》这部电视剧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个不同的群体,
一个在柏林,一个在布鲁克林,
是如何应对塑造他们人格的悲剧的。
这样,我们也学习到应对我们自身创伤的办法。
在布鲁克林,创伤塑造了十九岁的埃思蒂,
和她所在社区的身份认知。
镜头跟随与外界隔绝的
哈西德派犹太教团体。
这个团体由一位从如今罗马尼亚的萨图马雷县逃出的拉比建立,
在20世纪30-40年代犹太人大屠杀时期。
哈西德派犹太教团体不与外界之人交往。
在《离经叛道》中,
男女分座的
逾越节晚餐餐桌首位上,
一场一年一度的纪念犹太人
在古埃及时期逃脱被奴役命运的仪式正在举行,
埃思蒂的爷爷给出了他的理由。
[爷爷]我们告诉我们自己
逾越节的故事
是我们铭记我们曾经的遭遇。
[旁白]这部电视剧歌颂了
家庭和传统之间的强力纽带,
在埃思蒂的宗教团体中,
宗教的习俗与祷告
能够安全地进行,
然而针对犹太教堂
以及其它犹太人聚会场所的致命袭击,
在世界各地发生着。
这个宗教团体以虔诚的生活方式反抗排犹主义。
我们也可以发现,在这个场景中,
萨特马尔犹太人是如何利用曾经的创伤,
来使得团体成员恐惧广大而卑劣的外部世界的。
[爷爷]当我们信任
我们的朋友和邻居时,
上帝惩罚了我们。
当我们忘记自己的身份时,
我们招致了上帝的怒火。
[旁白]犹太人大屠杀
导致幸存者患上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它的影响持续深远。
作为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化学家和作家,
普利莫·莱维这样说道:
“奥斯维辛在我们的身体之外,
但它环绕在我们的四周各处,漂浮在空气中。
瘟疫已经消失,但是感染性始终萦绕不散,
而否认这一点将会是愚蠢的。“
这种属于一代人的心理创伤
从埃思蒂家庭之树的树根深处生发,并塑造了埃思蒂的个体身份认知。
她被阻止探索个人情感取向
一旦它们与团体的价值观相悖。
她的钢琴课遭到了如此的反对,
以至于她不得不偷偷地上课。
她的老师,薇薇安·卓普金,
被嘲笑为“一个shiksa”,也就是“非犹太人”。
但有趣的是,虽然电视剧从未提及,
但是卓普金其实是一位世俗化的犹太教徒。
尽管她具有犹太教信仰,她的选择
在埃思蒂的团体看来并不足够“犹太”。
[男声意第绪语]
许多正统犹太教徒坚信
抹去大屠杀创伤的方式
就是进行种群恢复。
2013年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研究显示
正统犹太教徒拥有高达4.1的出生率,
与美国国家平均出生率1.8差距显著。
埃思蒂完全相信她所被灌输的东西,
之后坚持声称,
“我们是在重新制造失去的六百万人口。”
那是大屠杀中被杀的犹太人数量。
[奶奶]那么多人失去了生命。
但是,不久,你就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旁白]六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所以,除了保持房屋整洁所必须的家务,
和将她的丈夫Yanky Shapiro
喂饱,穿上完美熨帖的西装之外,
埃思蒂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地生孩子。
[女人]你在这场婚姻中没有筹码,
直到有了一个孩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旁白]她被告知性交能给她的丈夫快感,
而这继而能够给予她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也就是她被告知她想获得的……一个孩子。
这种应对创伤方式的问题在于,
当你凝视埃思蒂的眼睛,
它创造出一种多米诺骨牌效应。
有一个学术研究领域,
叫做表观遗传学,
它研究关于
跨世代心理创伤的概念,
或者说,创伤可以被世代遗传的想法。
有些研究表明,
DNA会对骇人的经历作出反应,进而发生改变,
而这种改变,会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不管是不是通过表观遗传学,
在《离经叛道》中,经历过创伤的父母
无意识地给孩子造成了心理创伤。
可理解的是,埃思蒂的祖父母仍然
深陷于犹太人大屠杀所造成的创伤中。
他们的儿子,莫蒂赛,患有精神疾病。
对利思而言她的创伤主要来源于
与她被设定的人生模板格格不入。
埃思蒂也被她父母的痛苦所惩罚。
如今她自己也成为了一名新娘,她发现这些规矩令人烦恼。
[Shapiro太太]我们本就不应该点头同意这桩婚事。
[Yanky Shapiro]求你了,妈妈!
[Shapiro太太]苹果不会落在离数很远的地方。
[旁白]当埃思蒂尝试在这件事上争辩,
为了她能够在床上被取悦,而不是被伤害,
她引用圣经证明上帝对这件事的意愿,
她被迫闭口不言。
[Yanky Shapiro]女人是不被允许阅读《塔木德》的!
[旁白]塔木德是只供男人阅读的,而不是给女人看的。
因为那种被称作
“ Kavod Hatzibur”,或者说团体尊严的东西。
埃思蒂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了被社会局限的对待创伤的反应
是如何不公正地使女性缄默。
埃思蒂不能摆脱堂姐夫Moishe能摆脱的一半。
Moishe是一个盗贼,骗子,具有攻击性的粗野之人,
从不为他人考虑。
然而,他的行为似乎扎根于自我憎恶。
他的道德沦丧,他自身的创伤,
正使他饱尝苦果,
就像他自己意识到的那样,他既没有
其中一个团体的承诺,
又缺乏另一个团体的手段。
[Moishe咯咯地笑了起来]
[旁白]与此同时,Yanky,
坐在Moishe身边的一位圣徒,
最终治愈了心灵创伤,
通过他幼稚无知的
维持他的宗教团体
而不择手段的诺言。
在布鲁克林,我们可以看到创伤是如何,
令人感到悲哀地,导致了更多的创伤。
正如埃思蒂的妈妈所说:
[Leah]在布鲁克林,那样多的破坏
以上帝的名义被造成。
所有这些规则,所有这些流言。
毫无疑问,埃思蒂无法忍受这些。
[旁白]柏林,与此同时,
有全然不同的处理创伤的方法。
[古典音乐声]
《离经叛道》代表了
阿道夫·希特勒曾经的据点
作为一个自由的,多元化的恬静乡村,
在这里人们,特别是年轻人,
能够在他们乐意的时间,与喜欢的人做想做的事。
作为曾经苦难的震中,
柏林以欢度快乐时光的方式
对抗他们过去的创伤,
并且重新获得了
纳粹曾经想要彻底抹除的那些特性。
这正是那座
上世纪20年代曾经见证过魏玛共和国黄金时代的城市,
那时玛琳·迪特里希声名鹊起,
卡巴莱是非常流行的娱乐方式,
包豪斯派艺术运动在那时奠定基础。
社会自由主义思想洋溢在公共艺术品展览中,
天真而谦卑的埃思蒂为此深深着迷。
她早已习惯了造成巨大创伤的性生活,
它虽然在私人空间中发生,
却被公开地谈论。
在柏林,事实恰恰与之相反。
那是因为快乐,而非生育,
才是性本身的意义。
埃思蒂开始意识到
这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就像她被灌输的那样。
[男声]你可以在吃沙拉的时候拯救罗伯特的意图。
[旁白]这座城市的物理空间
就是遭受创伤的地方如何自我恢复的绝佳例证。
在埃思蒂和她的新朋友的第一次远足时,
她大胆认定了
她在布鲁克林的宗教团体究竟是什么,
是地狱。
[男声]当柏林墙立起来的时候,
东德警卫向任何
试图游过界湖奔向自由的人开枪射击。
[埃思蒂]那现在呢?
[男声]现在,你可以想游多远游多远。
[神秘的音乐声]
[旁白]这里或许是创伤发生的地点,
但不是创伤产生的源头。
与保佑埃思蒂的犹太教浸礼池不同,
世俗的水体并不能保佑,或者谴责,
只有人类可以。
当然,有些人将永远不能找到快乐
在希特勒曾经远远凝望的水边,
当他决定结束六百万犹太人的生命时。
但在这个场景中,
埃思蒂拥有了一个
可以帮助她在这里开始她的新生活的机会。
埃思蒂将假发摘除,扔到湖中,
露出更极端的与过去决裂的分手发型。
假发之下被剪短的头发
体现了教派强加于女性的不合理观念:
女人的头发被视作对男性的勾引
因而必须被除去,
它同时无意而隐晦地引起
埃思蒂的祖辈
是如何遭受了纳粹的非人对待,
他们的头发在集中营中被统一剪短。
[埃思蒂喘息着]
[旁白]没有了这顶假发,她可以在水中自由漂浮,
忘记过去的创伤,
和所有导致了这一切的条条框框。
湖中的这个镜头证明了
个人自由的表达
能够向曾经被禁锢,限制的上一辈致以敬意。
通过在水中游泳,
埃思蒂和她的朋友们
做了许多过去几代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快乐,对他们而言,
比负罪感更能有效地让他们铭记过去。
[男声]湖只是一个湖而已。
[旁白]埃思蒂的新朋友
证明了创伤有很多种形式。
每一种都伴随着各自的艰辛历史。
有一些人来自被战争摧毁的国家,
一些失去了他们所爱之人,
或者在恐同的国家成长为同性恋。
埃思蒂和雅艾尔之间的摩擦
取决于她们同样的创伤是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对待的。
[埃思蒂]我的祖父母在集中营中
失去了他们所有家人。
[雅艾尔]一半的以色列也是如此。
但是,我们太忙于捍卫现在所拥有的,
而不能为过去而感伤。
[旁白]犹太人,
埃思蒂和雅艾尔的先辈,
很可能在集中营中一同丧生,
但他们对创伤作出的不同反应
却大相径庭。
雅艾尔用音乐作为对兵役
和它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创伤的逃避。
手中拿着小提琴,她用自己选择的方式表达自己。
埃思蒂很快了解到,在柏林,
男人和女人,
在俗的犹太人,
穆斯林,基督徒,和其他群体
一起演奏音乐。
唯一的规则就是他们出席,
保持专注,并且同心协力。
埃思蒂不再压抑她自己的尖叫,
而是彻底释放出她的痛苦与创伤,
用梦寐以求的创造力
使自己能够自由发挥。
以雅艾尔未经过滤的自由意志作为模板,
埃思蒂终于表达出了她的自我身份认知。
[歌声]
[旁白]《离经叛道》中的柏林人
从未忘记他们的创伤,
或是他们所居住的城市,
而是找到了处理的方法,
改造希特勒曾经的土地,作享乐之用。
为每一个人希求人身自由,
尤其是女性。
用创造力作为驱散创伤的媒介。
那并不是说布鲁克林与之完全相反。
就像电视剧里其它的一切一样,
从服装到布景,
《离经叛道》将创伤把握得敏感而优美。
没有人是绝对善良或邪恶的。
有些人在柏林苦苦挣扎,
就像其他人在布鲁克林蓬勃成长一样。
人类的创伤是复杂而个人化的,
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在《离经叛道》中,我们能看到
一位犹太人逃脱欧洲的创伤
和拘禁的传统戏码。相反地,
在柏林,埃思蒂发现
解开创伤
可以像去游一次泳一样容易,
与外界的人交流,
敞开心扉纵情歌唱。
一切都以她自己的方式进行,
在属于她自己的时代里。
[轻柔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