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喬丹鞋,連稅要百元一雙。 我的絨毛棒球外套,背後寫明『特別攻擊隊』。 我有型,笑臉迎人,街頭招搖橫行, 因為不要千里聞名,只要當下有臉示人。 我的真皮愛迪達棒球帽,配以 我的 A 貨古馳背包,絕不俗套。(眾笑) 世界上有誰,能及我好看, 但花費真多,沒一樣從天而降, 但我沒工作,空空錢包一個, 但商場偷竊,也再簡單不過。 父母說我不該,但我休管福禍。 為了外表好看,不惜一切後果, 而扮帥哥的原因,老實說,老兄 我也不知為何。想是一份尊榮感,埋藏心窩。 當我穿新貨,再也毋需左閃右躲, 而我必須盡快補貨, 不然那份自尊,就要消失千里之外。 不過店舖嚴密保安,巡警每日漸多。 朋友譏諷我,衣衫襤褸不堪。 學期快終結,暑假降臨。 而我仍在磨蹭舊的喬丹球鞋。 我急需新貨。選擇只得一個。 就是週五蹺課,乘地鐵到市中心一趟, 看看有沒有大魚上當。 若幸運之神眷顧,輕鬆就有斬獲。 以入新貨之名,惟有如此境況。 我準備就緒。手槍裝妥。 要來真的一趙。不是隨便開玩笑。 小弟真槍出馬,不容輕視利害。 必定斬獲而歸,旁人拭目而待。 步出車站,西邊四街公園附近, 一班小混聚集,某人驚云: 「哪兒弄來的耐吉球鞋?羨急旁人」 我心想,「我就喜歡,做我囊中物。」 球鞋純白可愛,耀目光彩迷人。 麥可喬丹紅色標誌,簡直栩栩如生。 一塵不染。一對全新球鞋。 手槍握緊,知道隨後計劃。 我緊隨其後,伺機而行。 那人在侯斯頓街左轉,我拔槍示人, 高呼:「喬丹球鞋給我!」 那傢伙拔足而逃。 跑得快,但走不遠,我開槍,「嘭!」 傢伙中槍,躺在兩車停泊之間。 喘氣、哭叫,血濺在街。 而我就從他腳上奪走球鞋。 當他垂死掙扎,只顧口中唸道: 「求你,不要奪走我的喬丹鞋。」 你可以想見他怕活不過來。 當我取着球鞋逃走,他眼淚盈眶。 翌日,我如常上學, 穿着全新的喬丹鞋,老兄,我至酷。 我以別人的性命換取回來,我不在意, 因為現在要為新外衣張羅。」 多謝。(掌聲) 在過去十五年,我一直在表演, 我一直想做的,就是將詩詞傳達世界。 看,讓我寫一本書,並不足夠。 參加一個比賽,對我而言也不足, 雖然這些事情有其份量, 它們並不是將筆桿推向筆記本的推動力。 心中推動的一份飢渴,由始到終,都是; 我怎樣才能夠讓討厭詩詞的人 喜歡我? 因為我的創作延伸自我, 倘若他們愛我,他們也會愛我的作品, 倘若他們愛我的作品,他們也會愛詩詞, 倘若他們愛詩詞,我也完成了我的工作, 就是將詩詞傳達世界。 在 1996 年,我找到原則上的答案, 是來自一位說唱藝術家大師 瑞格·伊·坎尼斯 (Reg E. Gaines), 他寫了著名的詩: 《請不要奪走我的喬丹鞋》。 之後我到處跟蹤他,直到一次相會, 我讀了其中一篇拙作給他聽, 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怪咖。 你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裏嗎?小弟。 你不閱讀他人的詩詞, 並且欠缺從節拍到音調的協調。」 (眾笑) 然後他繼續嘮叨,有關詩詞、風格 以及黎各 (Nuyorican) 詩人咖啡室的週五夜。 此時我可以退出。我應該輟筆。 當時我想,我以為詩詞只是表達自我。 我當時不知道,詩詞原來要有創意規範。 所以我沒有退出,卻到處跟隨他。 當他在為百老匯音樂劇寫劇本時,我會在房門外伺候。 我會在早上約六時半就吵醒他, 問他誰是最棒的詩人。 我記得我吃過新鮮海魚的魚眼, 因為他說補腦。 然後有一天,我問他, 「瑞格·伊,甚麼是從節拍到音調的協調?」 (眾笑) 然後他遞給我,一份黑白打印的論文,內容是 關於一位名叫艾瑟裏奇·奈特 (Etheridge Knight) 的詩人 以及詩詞的口誦性質, 而自此之後, 瑞格伊不再是我心目中最棒的, 因為艾瑟裏奇·奈特教曉我, 原來我可以將詩語,變得像音樂一樣, 即使微細的部分,單音節詞, 那些「如」、「若」、「及」、「但」, 匪幫俚語原來可以字字鏗鏘, 而自此之後,我開始追隨艾瑟裏奇·奈特。 我想知道他閱讀哪位詩人的作品,而我適逢其會, 接觸到一篇 名為 ["Dark Prophecy: Sing of Shine"] 的詩, 這是個轉捩點,那詩篇將我帶上 一位詩人能夠踏上的最大舞台: 百老匯,寶貝。 而自此,我學會怎樣拉遠麥克風 並將身體投入詩詞中。 然而那不是我學會的最大一課。 我學會的最大一課是在多年後, 當我去比佛利山 (Beverly Hills),並遇上一名星探, 他將我全身打量一番後說, 我看來不像是有過任何 在這個行業工作的經驗。 然後我回敬道:「聽好了,笨蛋, 你演藝事業失敗,才轉行做星探, 而你知道你為何幹不成演員嗎? 就是因為有我這種人,搶了你的飯碗。 我千里迢迢.從紐約東部出發, 走過克里夫蘭 (Cleveland) 和雅息士郡 (Essex),乘搭六號綫 到亨茨波恩特 (Hunt's Point), 沿途妓女一群,為正在掌握 空間藝術到半途的我,添困, 而一班男女小孩,我一個人 彷彿對着無窮人海, 你可以置身其中, 好讓我可以使出混身解數, 讓你們驚嘆, 由我的經驗,帶來的體驗。 人們買票,就是為了 來看我的過往所堆砌出來的經驗, 並像雪櫃門的磁石貼一樣, 提醒他們, 新一輪革命, 勢將開創,準備好了。 我的經驗何其豐富, 當你到高尚學府,仍在學習 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Shakespearean sonnet) 的一課, 我已將這些節拍, 深深收入腦海。 我能掌握“亂世浮生” (The Crying Game) 錯愕的神髓,七情上臉 演繹一個小孩,被人欺負說 是愛滋病孩,那小霸王卻不知 那是他爸爸,把愛滋病 傳給我的媽媽, 而那 叫做語帶雙關。 我的經驗何其豐富, 當你到訪 Fell School,而那裏那些 不吃人間煙火的富家哥兒, 說要助養貧困小孩, 我就是待考慮的一個,但 最終不果,因為我被發現帶壞 富家哥兒,教他們怎麼除去一對 Lee 牛仔褲上的 PATS 防盜標貼, 並拿到 VIM 變賣。 還是讓契訶夫 (Chekhov) 妙筆作罷。 史丹佛·梅斯納 (Sanford Meisner) 是 我的阿蒂叔叔 (Uncle Artie),他心裏大喊: 「諸事不順,就是有些不妥。」 所謂,方法演技 (Method acting) ,說穿了,豈非 就是混合多重人格, 相信謊話真實不假, 就像高中時代, 酷爆的 Kenny 對我明志想做警察。老兄, 你入里克斯島 (Riker's Island) 監獄學校,倒更有資格。 我能讓 大衛馬密 (David Mamet) 心理分析 我對白中的激宕起跌, 讓史坦尼斯拉夫斯基 (Stanislavski) 猶如李小龍上身. 對你一班,毫無天賦的學生, 出拳踢腳,在克倫肖 (Crenshaw) 街頭糾結。 你的演員,在倫敦劇院的短期輪演 (London Rep) , 研習街頭諷刺短劇 (guerrilla theater),又有何噱頭? 讓我為你道出, 在古代中國,每逢週六, 午後苦練功夫的秘密解構。 板面出拳頭, 板子不還手。 你以為黑人戲子 很難在這行吃飯? 我是個穆拉託人 (黑白混血兒),人看我相貌離奇, 說我做黑做白, 也難以黑白雙煞。 美國的黑人聚集區就別記。 我曾在索維托 (Soweto) 登台做戲, 將墮胎遺骸 葬在公墓,仍臉掛笑容, 所以, 當我走出房門時,你怎樣向我咀咒, 對着你那個唯唯諾諾的 窩囊隨從饒舌,心裏暗爽, 你怎樣在我背後誣衊我, 彼此相同,我將一切 回敬你令堂。 多謝。(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