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1.460,0:00:03.609
克里斯•安德森：有件事情很奇怪。

0:00:03.609,0:00:06.857
你的软件，Linux，[br]运行于数百万计算机中，

0:00:06.857,0:00:10.418
可以说是它驱动了网络。

0:00:10.418,0:00:12.205
我想，全世界正在使用

0:00:12.205,0:00:15.594
将近15亿台的安卓设备。

0:00:15.594,0:00:18.169
每一台里都有你的软件。

0:00:18.808,0:00:19.988
这非常了不起。

0:00:19.988,0:00:25.067
你肯定有一个特别高大上的[br]总部来实现这一切。

0:00:25.067,0:00:28.387
我以前真这么想——[br]直到我看到这张照片，我被震惊了。

0:00:28.387,0:00:29.611
真的惊了——

0:00:29.611,0:00:31.965
这就是Linux的总部。

0:00:31.965,0:00:33.909
（笑声）

0:00:33.909,0:00:37.909
（掌声）

0:00:37.913,0:00:40.229
林纳斯•托瓦兹：好吧，让大家失望了。

0:00:40.229,0:00:41.929
我不得不说，

0:00:41.929,0:00:45.773
这张照片里最有意思的地方，

0:00:45.773,0:00:47.510
被最多人问起的地方，

0:00:47.510,0:00:48.997
就是那张会动的办公桌。

0:00:48.997,0:00:51.700
这是我办公室最有趣的部分

0:00:51.700,0:00:53.714
虽然我现在不怎么用它了。

0:00:53.714,0:00:56.350
我觉得两者是有联系的。

0:00:57.206,0:00:59.531
我的工作方式……

0:01:01.245,0:01:05.594
我不想要有太多的外来刺激。

0:01:06.170,0:01:11.477
大家能看到，我的墙是淡绿色的。

0:01:11.477,0:01:15.945
据说精神病医院的墙就是这种颜色。

0:01:15.949,0:01:17.026
（笑声）

0:01:17.026,0:01:18.845
这种颜色能让你平静，

0:01:18.845,0:01:21.946
不会刺激到你。

0:01:23.064,0:01:27.519
其实大家看不到我的电脑（主机），[br]只能看到显示器，

0:01:27.519,0:01:30.934
我对电脑最主要的要求——

0:01:30.934,0:01:34.283
并不是性能强劲，尽管我也爱——

0:01:34.283,0:01:37.109
就是它必须没有任何声音。

0:01:37.975,0:01:40.046
我认识一些在谷歌工作的人，

0:01:40.046,0:01:43.257
他们在家里都有小型数据中心，

0:01:43.257,0:01:44.433
我可没这习惯。

0:01:44.433,0:01:48.152
我的办公室也许是你见过最无聊的一个。

0:01:48.152,0:01:52.140
我喜欢独自一人，享受安静。

0:01:52.140,0:01:54.223
如果有猫进来，

0:01:54.223,0:01:56.064
它会坐在我大腿上。

0:01:56.064,0:01:58.298
我喜欢听猫打呼噜，

0:01:58.298,0:02:01.476
而不是听特烦的电脑风扇的声音。

0:02:01.476,0:02:02.819
CA：太了不起了，

0:02:02.819,0:02:05.531
你的这种工作方式，

0:02:05.531,0:02:08.523
才能让你运行如此庞大的一个技术帝国——

0:02:08.523,0:02:09.778
确实是一个帝国——

0:02:09.778,0:02:13.502
这是开源（软件）强大力量的一个最好例证。

0:02:13.502,0:02:17.992
请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理解开源的，

0:02:17.992,0:02:19.938
和它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成Linux的。

0:02:21.546,0:02:23.081
LT：我现在还是独自工作。

0:02:23.081,0:02:26.692
真的，我独自一人在家工作，

0:02:26.692,0:02:28.086
经常穿着浴袍干活。

0:02:28.086,0:02:30.671
当一个摄影师来的时候，我才会穿戴整齐，

0:02:30.671,0:02:31.981
所以（这张照片里）我是穿着衣服的。

0:02:31.981,0:02:33.252
（笑声）

0:02:33.252,0:02:35.348
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工作的。

0:02:35.348,0:02:37.370
Linux也是这样诞生的。

0:02:37.370,0:02:41.053
Linux并不是一个合作的产物。

0:02:41.053,0:02:45.945
它是我一系列项目中的一个，

0:02:45.945,0:02:49.916
纯粹出于自己当时的需要，

0:02:49.920,0:02:51.852
部分原因是我需要得到结果，

0:02:51.852,0:02:54.178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享受编程。

0:02:54.178,0:02:58.576
这段旅程的终点，

0:02:58.576,0:03:01.946
在25年后的今天，我们仍未达到。

0:03:01.946,0:03:05.697
当年我只是想做一个[br]完全属于自己的项目，

0:03:05.697,0:03:09.510
我压根就没想过开源这件事。

0:03:09.988,0:03:12.000
但在那之后，

0:03:12.668,0:03:17.220
随着项目越来越大，[br]你会开始想让别人知道。

0:03:18.552,0:03:22.829
感觉就像“哇，快来看看我的成果！”

0:03:22.829,0:03:25.248
但说实话，最开始并没这么好。

0:03:26.128,0:03:28.032
我把它放到网上供人下载，

0:03:28.032,0:03:30.152
当时甚至还不是开源的。

0:03:30.156,0:03:35.375
当然，所有代码都是开放的，[br]但我并没有想过

0:03:35.375,0:03:40.493
要用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开源方法

0:03:40.493,0:03:41.718
来改进它。

0:03:41.718,0:03:42.863
我当时想的是，

0:03:42.863,0:03:46.454
“看，这是我折腾了半年的成果，

0:03:46.459,0:03:48.388
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0:03:48.717,0:03:50.717
有人来找过我。

0:03:51.217,0:03:52.909
在赫尔辛基大学，

0:03:52.909,0:03:56.678
我有个朋友是做开源软件的——

0:03:56.678,0:04:00.318
当年还叫“免费软件”——

0:04:00.318,0:04:04.626
他让我了解到，“嘿，

0:04:04.626,0:04:09.967
你可以用那些已有的开源许可证。”

0:04:12.114,0:04:14.185
我考虑了一段时间。

0:04:14.185,0:04:17.700
我其实有点担心商业利益牵涉其中。

0:04:17.700,0:04:22.208
我想，很多人一开始会跟我一样，

0:04:22.208,0:04:27.602
担心自己的工作成果会被人利用，不是吗？

0:04:27.603,0:04:30.859
于是我决定，“不管了。”

0:04:31.740,0:04:32.910
然后……

0:04:32.914,0:04:34.249
CA：然后某一天，

0:04:34.249,0:04:36.733
一些人对你的代码提出了些建议，你觉得

0:04:36.733,0:04:39.618
“哇哦，真是不错，[br]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0:04:39.618,0:04:41.227
对改进软件很有帮助。”

0:04:41.227,0:04:44.202
LT：其实最开始没有多少人直接改代码，

0:04:44.202,0:04:47.115
而是提出了很多想法。

0:04:47.748,0:04:51.024
让别人看一下你所做的项目——

0:04:51.024,0:04:53.616
我想在其他行业也是这样——

0:04:53.616,0:04:55.457
但在编程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0:04:55.457,0:04:58.970
有人对你的代码感兴趣，

0:04:58.974,0:05:01.536
仔细研究过，能给你反馈，

0:05:01.536,0:05:03.273
给你建议。

0:05:03.273,0:05:05.164
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0:05:05.164,0:05:08.380
当时我21岁，还很年轻，

0:05:08.380,0:05:12.371
但在那之前，我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敲代码。

0:05:12.372,0:05:16.374
之前的每一个项目，[br]我都是独自完成的，

0:05:16.374,0:05:19.525
有人开始评论我的代码，

0:05:19.525,0:05:22.840
给予反馈，真是头一遭。

0:05:22.840,0:05:26.646
他们甚至还没开始改代码，

0:05:26.646,0:05:29.401
但对我来讲已经足以载入史册，[br]因为我觉得，

0:05:29.401,0:05:31.288
“我爱世人！”

0:05:31.288,0:05:32.629
别误会我，

0:05:32.629,0:05:34.297
其实我并不合群。

0:05:34.297,0:05:37.526
（笑声）

0:05:37.526,0:05:40.082
我并不爱世人。

0:05:40.082,0:05:41.126
（笑声）

0:05:41.126,0:05:42.796
我爱电脑，

0:05:42.796,0:05:45.035
我喜欢通过发邮件互动，

0:05:45.035,0:05:48.401
因为这样能给你缓冲。

0:05:48.401,0:05:54.926
但我真正喜欢的是[br]人们给出评论，参与我的项目。

0:05:54.926,0:05:56.913
这样能让我的项目快速成长。

0:05:57.273,0:06:00.137
CA：有没有那样一个时间点，[br]你发现自己一直在做的项目

0:06:00.137,0:06:02.478
突然开始成型了，

0:06:02.478,0:06:05.246
你对自己说，[br]“等一下，这事儿也许能做成，

0:06:05.246,0:06:08.192
不单单是一个我能得到良好反馈的个人项目，

0:06:08.192,0:06:12.932
而是能在整个科技界掀起轩然大波的大事”？

0:06:13.821,0:06:15.030
LT：还真没有。

0:06:15.030,0:06:18.606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时刻[br]并不是它变大的那一天，

0:06:18.606,0:06:21.244
恰恰是在它还不够大的时候。

0:06:21.709,0:06:25.316
对我而言，当我不再独自工作，

0:06:25.316,0:06:28.997
有10个人，或者100个人加入进来——

0:06:28.997,0:06:30.510
这才是一种突破。

0:06:30.510,0:06:33.573
之后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0:06:33.573,0:06:37.846
对我来说，从100人到100万人，[br]并不是那么重要。

0:06:37.846,0:06:39.703
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

0:06:39.703,0:06:40.728
（笑声）

0:06:40.728,0:06:43.520
如果你是想把自己的成果卖掉，[br]那确实就很重要——

0:06:43.520,0:06:44.645
别误解我的意思。

0:06:44.645,0:06:46.796
如果你感兴趣的是科技本身，

0:06:46.796,0:06:48.695
是这个项目本身，

0:06:48.695,0:06:50.580
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志趣相投的人。

0:06:50.580,0:06:52.268
之后这个群体会自发壮大。

0:06:52.268,0:06:55.570
并没有一个特别明显的时间点，我会觉得

0:06:56.166,0:06:58.372
“哇哦，这事儿快成了！”因为——

0:06:58.372,0:07:01.730
这个时间非常漫长。

0:07:01.730,0:07:04.720
CA：所有我采访的技术专家们[br]都对你赞不绝口，

0:07:04.720,0:07:07.688
说你极大改进了他们的工作。

0:07:07.688,0:07:09.265
不光是Linux，

0:07:09.265,0:07:10.725
还有Git，

0:07:10.729,0:07:14.771
是一种软件开发管理系统。

0:07:14.771,0:07:17.550
简单介绍一下它以及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0:07:18.481,0:07:20.300
LT：我们遇到的问题之一，

0:07:20.300,0:07:23.416
（在项目开始后）一段时间后才开始显现，

0:07:23.416,0:07:24.525
就是当你……

0:07:25.708,0:07:31.060
从10个或者100个人参与一个项目，

0:07:31.064,0:07:33.482
增长到1万人的时候，而这——

0:07:33.482,0:07:36.962
关于（Linux）内核，我们碰到的问题是，

0:07:36.966,0:07:40.190
每次更新都有1000人参与，

0:07:40.190,0:07:43.750
而更新频率是每两、三个月一次。

0:07:44.336,0:07:46.797
这其中有些人作用不大。

0:07:46.797,0:07:49.414
有很多人能做出小小的改进。

0:07:49.414,0:07:51.654
但要进行维护，

0:07:51.658,0:07:54.587
所需要的工作量就会大大增加。

0:07:54.587,0:07:56.969
我们吃尽了苦头。

0:07:58.713,0:08:05.282
有时候甚至整个程序[br]都仅仅是为了对源代码进行维护。

0:08:05.282,0:08:08.668
CVS曾经是最流行的，

0:08:08.668,0:08:12.509
我恨透了它，连碰都不想碰，

0:08:12.509,0:08:15.606
我喜欢更基础、更有趣的方法，

0:08:15.606,0:08:18.246
但其他人又不喜欢。

0:08:19.004,0:08:20.408
CA：（笑声）

0:08:20.408,0:08:22.520
LT：我们陷入了僵局，

0:08:22.520,0:08:25.371
成千上万的人想参与进来，

0:08:25.371,0:08:30.426
但很多时候，我成为了那个断点，

0:08:30.426,0:08:32.974
我无法让自己跨出那一步，

0:08:32.974,0:08:35.808
同上千人合作。

0:08:35.808,0:08:38.324
因此Git是我的第二个大项目，

0:08:38.324,0:08:43.446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护我的第一个大项目。

0:08:43.446,0:08:45.710
事实上这就是我的工作方式。

0:08:45.710,0:08:48.249
我编程并不是为了……

0:08:48.249,0:08:49.995
我编程是因为好玩，

0:08:49.995,0:08:52.400
但我也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0:08:52.400,0:08:56.461
因此我设计每一个程序[br]仅仅是因为我自己需要

0:08:56.461,0:08:57.861
而且……

0:08:57.861,0:09:01.318
CA：因此，实际上，Linux和Git的出现，

0:09:01.318,0:09:03.668
都是意外的收获，

0:09:03.672,0:09:05.867
仅仅因为你不想跟太多人一起工作。

0:09:05.867,0:09:07.558
LT：千真万确。没错。

0:09:07.558,0:09:08.672
（笑声）

0:09:08.672,0:09:10.346
CA：太牛了。[br]LT：可不是吗。

0:09:10.346,0:09:11.852
（掌声）

0:09:11.852,0:09:15.257
你带来了技术革新，

0:09:15.257,0:09:16.608
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0:09:16.608,0:09:19.215
我们试图去探寻背后的原因。

0:09:19.215,0:09:20.923
你给了我们一些线索，但是……

0:09:20.923,0:09:25.578
这是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br]你手里拿着魔方。

0:09:25.578,0:09:29.722
你刚才提到，你从10岁、[br]11岁就开始编程了，

0:09:29.722,0:09:31.121
人生的一半，

0:09:31.121,0:09:34.981
你是那种电脑天才，技术宅吗？

0:09:34.981,0:09:37.384
你在学校里是无所不能的明星吗？

0:09:37.384,0:09:38.986
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0:09:40.130,0:09:42.673
LT：没错，我觉得自己就是宅男的原型。

0:09:42.673,0:09:43.916
我是说，当年……

0:09:45.130,0:09:47.112
我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0:09:47.116,0:09:49.726
那是我弟弟。

0:09:49.726,0:09:52.527
显然我对魔方更有兴趣，

0:09:52.531,0:09:54.096
完全无视我弟弟。

0:09:54.096,0:09:55.197
（笑声）

0:09:55.197,0:09:58.361
我还有个妹妹，她不在照片里，

0:09:58.361,0:10:00.799
当我们全家聚在一起的时候——

0:10:00.799,0:10:04.595
我家人不算多，但我有好几个侄子侄女——

0:10:04.595,0:10:07.503
她会事先给我打预防针。

0:10:07.503,0:10:10.073
在我进屋之前，她会说，

0:10:10.073,0:10:13.910
“好的，你要注意什么什么……”

0:10:13.910,0:10:16.284
因为我其实……

0:10:16.284,0:10:17.533
我是个技术宅。

0:10:17.533,0:10:18.703
我喜欢电脑，

0:10:18.707,0:10:19.916
喜欢数学，

0:10:19.916,0:10:21.071
喜欢物理。

0:10:21.071,0:10:22.246
我擅长这些。

0:10:22.246,0:10:25.026
但也没到出类拔萃的地步。

0:10:25.554,0:10:27.995
就像我妹妹说的，

0:10:27.995,0:10:35.620
我最突出的品质就是不放弃。

0:10:35.620,0:10:38.205
CA：好的，那我们就来聊聊这个，[br]这很有意思。

0:10:38.205,0:10:39.413
你不轻言放弃。

0:10:39.413,0:10:42.302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技术宅或者聪明，

0:10:42.302,0:10:45.441
而是因为……固执？

0:10:45.441,0:10:46.982
LT：没错，就是固执。

0:10:46.982,0:10:48.354
就像，

0:10:49.093,0:10:51.323
我开始做一件事情，

0:10:51.323,0:10:56.797
我不会说，“好的，我不干了，[br]我要去干点别的……

0:10:56.797,0:10:58.568
看，比如那个！”

0:10:58.954,0:11:02.645
我发现我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也会这样。

0:11:03.470,0:11:06.750
我在硅谷生活了7年。

0:11:06.750,0:11:10.886
一直在同一家公司上班，[br]那可是在硅谷哦，

0:11:10.886,0:11:12.654
从未换过。

0:11:12.654,0:11:14.156
这简直闻所未闻。

0:11:15.204,0:11:17.011
尤其在硅谷这个地方。

0:11:17.011,0:11:20.604
硅谷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们总在跳槽，

0:11:20.604,0:11:23.255
一会这一会那。

0:11:23.255,0:11:25.169
而我不是这样。

0:11:25.169,0:11:27.754
CA：但在Linux系统发展的过程中，

0:11:27.754,0:11:32.444
这种固执有时会让你和别人产生冲突。

0:11:32.445,0:11:34.139
给我们讲讲这个。

0:11:34.139,0:11:39.707
维持已有成果的质量是不是非常必要？

0:11:39.707,0:11:42.406
你会如何来形容之后发生的事情？

0:11:42.406,0:11:44.475
LT：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非常必要。

0:11:45.239,0:11:48.434
还是说回到“我并不合群”这一点，

0:11:48.434,0:11:50.196
有的时候我还……

0:11:52.100,0:11:53.663
可以说，

0:11:53.663,0:11:57.077
不太理解他人的感受，

0:11:59.227,0:12:02.995
经常会说话伤到别人。

0:12:02.995,0:12:06.777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0:12:06.777,0:12:07.925
（掌声）

0:12:07.925,0:12:09.697
但与此同时，

0:12:11.148,0:12:14.054
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友善一些。

0:12:16.996,0:12:20.504
然后我会跟他们说，可能你是友善，

0:12:20.504,0:12:22.772
但你应该更加富有侵略性一些，

0:12:22.772,0:12:26.338
他们会把这个当成我的不友善。

0:12:26.338,0:12:28.462
（笑声）

0:12:28.466,0:12:30.674
我想说的是我们是不同的。

0:12:30.674,0:12:32.488
我不是个合群的人，

0:12:32.492,0:12:34.638
对此我并不感到骄傲，

0:12:34.638,0:12:36.192
但这就是我。

0:12:36.192,0:12:38.931
而我喜欢开源软件的一点就是，

0:12:41.011,0:12:44.737
它能让形形色色的人在一起合作。

0:12:44.737,0:12:46.475
我们不必相互喜欢——

0:12:46.479,0:12:48.712
有时候我们甚至互相讨厌。

0:12:48.712,0:12:52.243
是真的，我们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0:12:52.243,0:12:55.209
但是你会，你会发现许多事情——

0:12:56.327,0:12:58.604
甚至都没法同意保留不同意见，

0:12:58.604,0:13:01.654
因为大家的兴趣点真的不一样。

0:13:01.654,0:13:04.581
回到我刚才说过的，

0:13:04.581,0:13:08.908
我担心商人们利用我们的劳动成果，

0:13:08.908,0:13:11.531
但没过多久，我发现，

0:13:11.531,0:13:14.511
这些商人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0:13:14.511,0:13:18.231
他们做那些我不感兴趣的事，

0:13:18.235,0:13:20.332
关注点与我完全不同。

0:13:20.332,0:13:25.669
他们使用开源软件的方法跟我不一样的。

0:13:25.669,0:13:27.955
但正因为是开源的，他们可以这么干，

0:13:27.955,0:13:30.321
而且实际上效果很好。

0:13:30.325,0:13:32.379
我甚至认为跟我使用的效果一样好。

0:13:32.379,0:13:35.658
我们需要合群的人，需要能与人交流的人，

0:13:35.658,0:13:37.169
需要温暖友好的人

0:13:37.169,0:13:38.805
就像……

0:13:38.805,0:13:40.281
（笑声）

0:13:40.281,0:13:43.355
喜欢拥抱你，带你走进这个圈子。

0:13:43.355,0:13:44.950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0:13:44.950,0:13:46.396
比如我就做不到。

0:13:46.396,0:13:47.877
我关注的是技术。

0:13:47.877,0:13:49.792
有的人关注用户界面。

0:13:49.792,0:13:52.886
我死也做不来用户界面。

0:13:52.886,0:13:55.921
举个例子，如果我被困在一个孤岛上，

0:13:55.921,0:13:59.345
逃出生天的唯一办法[br]是设计一个漂亮的用户界面，

0:13:59.345,0:14:00.592
我宁愿死在岛上。

0:14:00.592,0:14:01.737
（笑声）

0:14:01.737,0:14:03.870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0:14:03.870,0:14:06.779
我并不是在找借口，[br]只是想解释给大家听。

0:14:06.779,0:14:08.363
CA：我们上周见面的时候，

0:14:08.363,0:14:11.038
你聊到自己的一些其他特点，

0:14:11.038,0:14:12.573
我觉得很有意思。

0:14:12.573,0:14:13.854
是关于品味的。

0:14:13.854,0:14:16.356
我这里有一些图片。

0:14:16.356,0:14:21.197
我觉得这一段代码就没什么品位，

0:14:21.197,0:14:23.452
而这一段要好一些，

0:14:23.452,0:14:25.549
相信大家一看便知。

0:14:25.549,0:14:27.886
这两段代码有什么不一样？

0:14:28.639,0:14:29.921
LT：这是……

0:14:29.921,0:14:32.762
在座的有哪些人编过程？

0:14:33.671,0:14:35.221
CA：我的天啊。

0:14:35.221,0:14:36.400
LT：我敢保证，

0:14:36.400,0:14:37.969
刚刚举手的每一位，

0:14:37.969,0:14:40.614
肯定做过单向链表。

0:14:40.614,0:14:42.617
它是在……

0:14:43.115,0:14:46.736
这个，第一段不怎么漂亮的代码，

0:14:46.736,0:14:50.827
基本上是在你刚开始学编程的时候学到的。

0:14:50.827,0:14:52.895
你不需要真的理解这段代码。

0:14:52.895,0:14:54.965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

0:14:54.969,0:14:57.568
是最后一个“if”语句。

0:14:58.933,0:15:01.233
因为在单向链表中——

0:15:01.233,0:15:04.907
这里是试图将一个已存在的入口移出链表——

0:15:04.907,0:15:08.763
不同之处在于这是第一个入口

0:15:08.763,0:15:10.786
还是一个位于中间的入口。

0:15:10.786,0:15:12.435
如果是第一个入口，

0:15:12.435,0:15:15.455
你需要将指针改向第一个入口。

0:15:15.455,0:15:16.697
而如果位于中间，

0:15:16.697,0:15:19.142
你需要将指针改向上一个入口。

0:15:19.142,0:15:21.170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0:15:21.170,0:15:22.346
CA：这一个比较好。

0:15:22.346,0:15:23.941
LT：这一个比较好。

0:15:23.941,0:15:26.643
它没有if语句。

0:15:26.643,0:15:28.890
这完全不影响——

0:15:28.890,0:15:32.105
你不必了解这里为什么没有“if”语句，

0:15:32.105,0:15:33.481
你需要了解的是

0:15:33.481,0:15:36.130
有时候你可以换个角度看问题，

0:15:36.130,0:15:39.498
重写代码，排除特例，

0:15:39.498,0:15:41.399
完美覆盖所有情况。

0:15:41.399,0:15:42.932
这就是好的代码。

0:15:43.328,0:15:44.908
同时也很简单。

0:15:44.908,0:15:46.301
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0:15:46.301,0:15:49.131
其实这都不重要——[br]当然，细节非常重要。

0:15:49.798,0:15:53.906
对我来说，我愿意与之共事的人，

0:15:53.906,0:15:56.573
必须有好的品位，这就是如何……

0:15:57.295,0:15:58.952
我举的这个例子很傻，

0:15:58.952,0:16:01.260
没什么意义，因为实在太短。

0:16:01.743,0:16:03.925
好的品位体现在更长的代码里。

0:16:03.925,0:16:07.960
好的品位体现在能看清全局

0:16:07.960,0:16:12.452
甚至有一种直觉，[br]知道怎么把事情做漂亮。

0:16:12.452,0:16:15.093
CA：好的，让我们来总结一下。

0:16:15.736,0:16:17.203
你有品位，

0:16:18.057,0:16:20.424
当然是对于程序员们而言，

0:16:20.424,0:16:21.609
你很有品位——

0:16:21.609,0:16:23.429
（笑声）

0:16:23.433,0:16:26.714
LT：对在座有些人而言，是这样。

0:16:27.967,0:16:30.914
CA：你是个非常有才华的电脑程序员，

0:16:30.914,0:16:32.605
你异常固执。

0:16:33.622,0:16:34.902
但肯定不止这些。

0:16:34.902,0:16:36.539
因为你是改变了未来的人。

0:16:36.539,0:16:39.376
你一定有实现未来宏伟愿景的能力。

0:16:39.376,0:16:41.177
你是个有远见的人，是吗？

0:16:41.177,0:16:43.792
LT：其实在过去两天里，我在TED大会

0:16:43.792,0:16:45.966
觉得不太自在 ，

0:16:45.966,0:16:48.575
因为有很多关于未来的想象，对吧？

0:16:48.575,0:16:50.296
我并不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0:16:50.296,0:16:52.549
我没有制定未来五年的计划。

0:16:52.549,0:16:53.931
我是一名工程师。

0:16:53.931,0:16:55.235
而且我觉得，真是——

0:16:55.235,0:16:57.548
我是说——我非常乐意跟梦想家在一起

0:16:57.552,0:17:00.343
他们行走四方，仰望苍穹，

0:17:00.343,0:17:03.208
看着满天星辰说，“我想到那儿去。”

0:17:03.208,0:17:04.734
但我是低头看路的那种人，

0:17:04.734,0:17:07.583
我只想填好眼前这个坑，

0:17:07.583,0:17:09.047
不让自己掉进去。

0:17:09.047,0:17:10.590
我是这样的人。

0:17:10.590,0:17:11.725
（欢呼）

0:17:11.725,0:17:13.061
（掌声）

0:17:13.061,0:17:16.666
CA：上周你跟我聊过他们俩。

0:17:17.358,0:17:19.793
他们是谁？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0:17:20.239,0:17:23.881
LT：这其实是技术界的一个老故事了，

0:17:23.881,0:17:25.912
特斯拉和爱迪生之争，

0:17:25.912,0:17:30.867
特斯拉被认为是一名有远见的科学家，[br]总是有疯狂的想法。

0:17:30.867,0:17:33.693
大家都爱特斯拉。

0:17:33.693,0:17:36.694
你看，还有人把自己公司也叫这个名字。

0:17:36.694,0:17:37.828
（笑声）

0:17:39.365,0:17:42.017
另一个人是爱迪生，

0:17:42.017,0:17:45.578
经常被嘲讽说他是一个单调乏味的人，

0:17:45.578,0:17:47.523
而且——

0:17:47.523,0:17:50.259
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

0:17:50.259,0:17:55.397
“天才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

0:17:55.397,0:17:56.907
而我是爱迪生一派的，

0:17:56.907,0:17:59.115
尽管人们经常讨厌他。

0:17:59.115,0:18:02.138
如果你比较一下这两位，

0:18:02.138,0:18:06.705
特斯拉很能抓眼球，

0:18:06.705,0:18:08.678
但真正改变世界的是谁？

0:18:09.853,0:18:13.315
爱迪生也许不是个讨喜的人，

0:18:13.315,0:18:16.431
但他做了很多事——

0:18:16.431,0:18:18.884
他也许没那么天才，

0:18:18.884,0:18:21.125
不是那么有远见。

0:18:22.355,0:18:25.670
我觉得自己更像爱迪生而不是特斯拉。

0:18:25.670,0:18:28.137
CA：TED大会这一周的主题是梦想——

0:18:28.137,0:18:29.508
宏伟、大胆的梦想。

0:18:29.508,0:18:31.344
而你却像碎梦人。

0:18:31.344,0:18:33.457
LT：我会试着收敛一些。

0:18:33.461,0:18:34.642
CA：太好了。

0:18:34.642,0:18:35.746
（笑声）

0:18:35.746,0:18:37.975
我们接受你，我们爱你。

0:18:39.046,0:18:41.825
谷歌和其他许多公司[br]使用你的软件，

0:18:41.825,0:18:44.055
挣了非常多的钱。

0:18:44.055,0:18:45.240
你会觉得不爽吗？

0:18:45.240,0:18:46.435
LT：不会。

0:18:46.435,0:18:49.063
原因有很多，

0:18:49.063,0:18:51.117
其中一个原因是，我过得不错。

0:18:51.117,0:18:52.387
真心不错。

0:18:52.942,0:18:54.566
另一个原因就是——

0:18:54.566,0:18:59.917
如果我不将它开源，而过于纠结的话，

0:18:59.917,0:19:02.147
Linux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0:19:02.151,0:19:07.277
而且Linux让我有了许多经历，[br]尽管我不喜欢，比如在公开场合讲话，

0:19:07.277,0:19:09.482
但同时，这也是一种历练。

0:19:09.482,0:19:10.726
相信我。

0:19:11.238,0:19:16.411
很多事情让我成为了一个快乐的人，

0:19:16.411,0:19:18.974
我觉得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0:19:18.974,0:19:20.950
CA：开源软件这个想法——

0:19:20.950,0:19:22.580
我想这是最后一个话题——

0:19:22.580,0:19:26.648
开源软件这个想法已经在全世界实现了吗？

0:19:26.648,0:19:29.690
还是说还有潜力可挖，

0:19:29.690,0:19:31.689
还有很多可以做的？

0:19:32.738,0:19:35.002
LT：我有两个想法。

0:19:35.002,0:19:39.512
我认为开源软件如此成功的原因之一

0:19:39.512,0:19:41.945
在于归根结底，

0:19:41.945,0:19:45.215
代码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事情。

0:19:45.215,0:19:49.396
我们有非常明确的方法来分辨，

0:19:49.396,0:19:53.386
一段代码是行还是不行。

0:19:53.386,0:19:55.768
代码要么运行成功，要么失败，

0:19:55.768,0:20:00.390
这就意味着没什么可争议的。

0:20:00.394,0:20:04.055
我们有很多争议，不是吗？

0:20:04.055,0:20:06.024
在其他许多领域——

0:20:06.024,0:20:09.759
人们探讨过公开政治和其他类似的事情——

0:20:09.759,0:20:12.732
有时候真的很难去说，

0:20:12.732,0:20:16.513
没错，你可以在其他领域也采取同样的原则，

0:20:16.513,0:20:21.986
因为在那些地方不是非黑即白的，有灰色，

0:20:21.986,0:20:24.343
也有其他颜色。

0:20:24.343,0:20:28.715
因此，科学界的开源显然是一种回归。

0:20:28.715,0:20:30.393
科学最初是开源的。

0:20:30.393,0:20:33.084
但之后变得越来越封闭，

0:20:33.084,0:20:36.752
只存在那些昂贵的科学期刊上。

0:20:36.752,0:20:40.582
开源让科学回归了，

0:20:40.586,0:20:44.733
我们有了arXiv和开放期刊。

0:20:47.262,0:20:49.245
维基百科也改变了世界。

0:20:49.245,0:20:50.783
还有其他许多例子，

0:20:50.783,0:20:52.640
我觉得未来还会有更多。

0:20:53.660,0:20:55.277
CA：但你不是个有远见的人，

0:20:55.277,0:20:57.244
这些事跟你没啥关系。

0:20:57.244,0:20:58.417
LT：当然。

0:20:58.417,0:20:59.499
（笑声）

0:20:59.499,0:21:01.487
得靠你们去实现了，对吗？

0:21:01.487,0:21:02.784
CA：没错。

0:21:02.784,0:21:03.946
林纳斯·托瓦兹，

0:21:03.946,0:21:06.275
谢谢你的Linux，谢谢你为互联网做的一切，

0:21:06.275,0:21:08.058
谢谢你为安卓手机做的一切。

0:21:08.058,0:21:11.069
谢谢你来参加TED大会，[br]让我们更加了解你。

0:21:11.069,0:21:12.511
LT：谢谢。

0:21:12.511,0:21:16.935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