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麼，是什麼 多少人真正知道， 我們吃下了什麼？ 多少人知道，食物進入我們 的盤子前，對環境的影響？ 多少人知道，農夫務農， 對本身造成什麼影響？ 你知道嗎？你想過嗎？ 你可曾在吃飯的時候想過， 農夫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在讀農學院時， 我思考這些問題。 攻讀農業博士時， 我有若干職業的選擇。 如同許多90年代的年輕學生， 我熱切地盼望擔任公職。 經由研讀經濟、準備考試， 我深切了解印度的經濟狀況。 我可以選進印度國稅局， 或去農業科學研究院。 魚與熊掌，難以抉擇。 後來我選農業科學研究。 我想繼續跟農夫們一起工作。 (鼓掌聲) 這時間並不長， 容我稍後再說明。 讓我們先了解： 我們吃了什麼？安全嗎？ 不久前，我們都看過這新聞： 瓶裝水和飲料中，有農藥殘留。 可是，很快我們就置之腦後。 可曾想過，農藥怎麼 進了瓶裝水和飲料中呢？ 如果瓶裝水和飲料中有農藥殘留， 用來泡茶或咖啡的水，必也有殘留。 但是，我們好像未曾擔憂過。 短短的新聞，第二天就忘了。 您一定記得『麵條中有重金屬』的新聞。 有多少人思考過： 重金屬怎麼進入麵條中的？ 如果麵中故意加鉛， 麵必定賣得更貴。 當然不會有人故意加鉛。 那麼，鉛是哪來的？ 如果做麵條的原料已有鉛， 用同樣原料做的煎餅必定也有鉛。 我們吃的捲餅必定也有鉛，對吧？ 但是我們沒聯想到這些. 聽説蔬菜中有農藥殘留。 聽到的當下我們很害怕， 但是當晚就已拋諸腦後。 我們以為，在知名的好商店買的， 在高檔旅館中吃的，必然安全。 其實不然，食物的安全程度， 受限於它的生長環境。 只靠最後把關，是不足的。 殺蟲耗費的農藥不到1%，其他的99% 進入水和空氣、然後到了我們的食物中。 我們輕忽。 我們輕忽對待切身的事。 舉個例子。 午餐時，旁邊有人在油漆， 是在噴漆！ 漆噴到哪去了？部分噴在畫板上， 部分進入空氣中，被我們吃下去了。 身為知識份子，我們應想到、 應知道，但是我們沒有。 豈能期待農夫能想到、知道， 並提供我們安全的糧食呢？ 我們所看、所知，和行動之間有落差。 這是非常嚴重的！ 不僅是農藥而已。 你可知市場販售什麼樣的蛋呢？ 是單倍體的蛋，未經過公雞和母雞交配， 孵不出小雞的蛋。 那些蛋是用雌激素催生出來的。 接下來雌激素被我們吃進肚子裡。 這是近代許多女童性早熟的原因之一。 女童的青春期提前了。 婦女病增加了。 男性女乳症也增加了。 去年的調查顯示，印度最大宗的 美容手術，是男性縮胸手術。 飲食原本要增益健康的， 反倒是引發了種種的病症。 農藥、抗生素、生長激素等， 不僅用來生產食物，也用來加工食物。 不久前新聞報導：用化學藥劑催熟水果。 為什麼人工催熟水果？ 要怎麼滿足消費者吃非當季的水果的需求？ 哪來五月的熟芒果？ 必須採收青芒果，人工催熟，才能上市。 黃得很均勻的一大串香蕉是被碳熟的。 光滑美麗的蘋果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生產的？ 加州種的蘋果上臘保鮮。 刮一刮從你家冰箱取出的蘋果， 會看見臘，吃下肚的臘。 被注入色素染色，和注入生長激素的鮮紅的西瓜。 據報導，市售牛奶被合成奶混充。 要喝每公升僅40盧比的便宜牛奶， 只能買到合成奶。 消費者要便宜的食品，公司間 削價競爭，只付農民低價。 混充、汙染，卻不被受罰。 在海德拉巴市的每一牛奶品牌， 都混入合成奶。 多少人聽過、知道基因改造食品呢？ 基因改造的茄子 前面說到，噴灑農藥破壞環境， 99%進入空氣中，只有1%殺蟲。 所以科學家想，何不讓植物自己殺蟲呢？ 植物自身產生殺蟲劑， 當昆蟲咬植物，就會死亡。 試問，我們吃了這樣的植物，會怎麼樣呢？ 我們未曾衡量、解決，許多有關生化的問題。 圖片上顯示的是：白色、和即將上市的金色稻米。 為什麼生產金色的稻米？ 據說，缺少維生素是個嚴重的健康問題， 所以我們讓植物自產維生素A， 來解決這個大問題。 吃金色的稻米補充維生素A。 可知維生素A是脂溶性維生素？ 光吃維生素A不能吸收， 必須和脂肪一起吃。 可是，如果你吃夠了脂肪， 根本無需吃金色稻米。 在2005年，我們遇見一位 種植基改秋葵的農夫。 驚訝之餘，我們問他 從哪兒弄到基改種子的。 他回答是公司給的。 我們詢問該公司，被告知「實驗正進行中。」 找政府，政府回答：「是他們的， 確實是未經許可的種子。」 2005年，基改秋葵種子下架了。 我們在2013年發現抗除草劑的基改棉花， 被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種植。 基改茄子於2009年獲得許可， 曾引起廣大社會的討論。 唯一一次，經公開辯論是否要 基改食品後，該茄子被禁止了。 智慧的政治家有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 然而其他時候，市場充斥著基改食品。 目前在最高法院仍然有一件基改案件待審。 儘管專家和議會的常務委員會都說： 等十年再看看，我們目前不要基改食品。 不知怎麼的，基改食品仍然出現在我們的盤中。 食物不僅是人類能量的來源，健康的基石， 也是預防治療若干疾病的靈藥。 有人用好的食物來治療自閉症。 不當的飲食引發疾病， 例如：肥胖、糖尿病、高血壓。 我們應該慎選食物。 接下來，讓我們看看， 食物對環境造成的影響， 生態足跡。 多少人看過稻田？ 幾乎每個人都看過，對吧？ 稻田讓你聯想到什麼？ 滿滿的水。 請問一公畝水稻田，要耗費多少水？ 六百萬公升。 一公畝水稻田用掉六百萬公升的水， 相當於一百戶人家整整一年的用水量。 五口之家每天吃掉大約一公斤的稻米， 等同於一台水罐車的容水量，180次沖澡量。 我們都吃米飯，需更多的水來種稻。 試算看看：全海德拉巴市的人吃一頓飯， 生態環境需付出多少代價？ 可能是一整個水庫的水。 我們必須考量生態足跡， 整體考量，不僅是水、農藥、生長激素而已。 整體考量盤中飧的歷程。 農業整體對環境和農人的影響。 灑農藥使害蟲更有抗藥性，不是辦法。 一次、兩次、三次，灑第四次， 農藥已進到我們的飲水裡了。 農人噴灑農藥，等同是自殺。 增加了農耕的實質成本， 但稻米的售價並沒有增加。 政府估計每生產一公斤稻米需用掉 2100盧比，農人實際只拿到1400盧比。 甘蔗每公噸2000盧比。 柴火每公噸4000盧比。 有這樣錯誤的政策， 農人怎麼活下去呀？ 目前83%的印度農民， 平均收入只有5000盧比。 農民無法經濟獨立， 無法自立自主。 這些是農民排隊領肥料、 領種子的照片。 事實上，他們可以用自己的收成的種子播種， 可以自己做堆肥。 自己堆肥沒有政府補助， 市場上買肥料就有補助。 錯誤的政策導致農民死亡。 有30萬農民在過去的20年間自殺， 平均每天48人。 這些慘況教了我們什麼？ 我們能做什麼？做多少？ 一些有心人於2004年聯合起來， 組成一個「永續農業中心」。 我們教導農民，以更多的自立自主， 取代極端倚外的農業。 過程雖不容易， 我們仍獲得許多寶貴的經驗。 可惜許多經驗被束縛在思想框架中， 並未彼此交流。 倘若能彼此交流成功和失敗的經驗， 該有多棒。 因為主管機構置身事外， 我們跳進來推展「永序農耕法」。 古盧古拉村是第一個 完全不用農藥的成功案例。 使用量從每年六百萬降到零。 （鼓掌聲） 農業部長來了。他説：好棒！你們要什麼？ 農民回答：讓安得拉邦全區， 完全不使用農藥。 他很吃驚。問我：你要什麼呢？ 我請他修改農業政策。 部長召集科學家和農業專家， 一起來修改政策。 他們認為一個小村落的成功， 只是特例，不足為本。 接下來，離本地80公里的艾拿巴衛， 成功地轉型完全有機。 過去三年中，超過一萬人 去此地取經、學習農法。 儘管政府仍然以不變應萬變， 消費者卻轉變了。 許多人開始明白，什麼是好的。 這是印度教的廣告。 這是多里村，位於瓦哈。 瓦哈有很多自殺案例。 由於當地人無法以農為生， 他們在2005年決定出售瓦哈整村。 我們和瓦哈人從2006年起合作。 今天，所有瓦哈貸款已經還清，恢復耕種。 （鼓掌聲） 眼前這些例子都顯示：我們做得到！ 同樣的，我們也和一些婦女自助團體合作。 這些雜誌追蹤報導：從2005年的225公畝開始， 到今天已達350萬公畝不使用農藥。 （鼓掌聲） 一半農地的農藥用量已減少。 當年全印度排名第三高的每公畝農藥使用量， 今天我們降低到排名第二十。 （鼓掌聲） 或許有些人看過這個節目。和我對談 的第三方是全國最大的農藥銷售商。 節目末了，主持人：「我同意你，印度可施行 友善農法。但是怎麼說服他（農藥商）呢？」 我回答：「問他的弟兄， 正巧是我國最大的有機出口商。」 （鼓掌聲） 他回答：「正是。」 這正顯示市場機制。 若農藥暢銷，商人就賣農藥； 有機好賣，就賣有機。 農民買農藥、或有機殺蟲劑、 或我們出具的無使用農藥的證明。 農民成了消費者。 而我們消費者做什麼呢？ 海德拉巴的消費者, 組織消費者聯盟； 農民組成生產合作社，進行直銷。 目前二十個生產合作社，產出 有機作物，直接供應消費者。 你們購物可能有價位的考量。 合作社賣的有機作物，比市場價便宜20%， 而售價的75%付給農民。 一般的市場，農民只得20%。 （鼓掌聲） 接下來呢？ 我看到一線希望。 我們能夠聯手改變。 現今距離政策改變，仍然非常遙遠。 農業仍然危機重重。 報上仍常有農民自殺、死亡的消息。 我們有責任，不能視若無睹，仍走老路子。 改變農民、改變消費者， 一起對政府施壓改變。 否則，前景淒涼。 謝謝。 （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