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00,890 --> 00:00:03,190
在成長的路上，我一直不懂，

2
00:00:03,190 --> 00:00:05,875
為什麼爸媽老要我聽他們的話。

3
00:00:06,265 --> 00:00:08,675
比如說為什麼我一定要去除草？

4
00:00:08,675 --> 00:00:11,343
寫作業有這麼重要嗎？

5
00:00:11,343 --> 00:00:14,657
為什麼我不能把雷根糖放進燕麥裡？

6
00:00:15,017 --> 00:00:17,823
我的童年充斥這類疑問。

7
00:00:17,823 --> 00:00:20,178
關於當小孩的種種，

8
00:00:20,178 --> 00:00:22,523
然後認識到：有時候，

9
00:00:22,523 --> 00:00:26,479
聽父母的話準沒錯，
哪怕不知道為什麼。

10
00:00:26,479 --> 00:00:29,495
不是他們不想讓我獨立思考。

11
00:00:29,495 --> 00:00:32,096
他們的教育在天平兩端拉扯：

12
00:00:32,096 --> 00:00:35,547
一方面要讓孩子了解社會現況；

13
00:00:35,547 --> 00:00:39,654
但又不希望我們輕易接受現狀。

14
00:00:39,654 --> 00:00:42,962
我漸漸了解這種教育本身，

15
00:00:42,964 --> 00:00:45,400
是非常有深度的教育方式。

16
00:00:45,750 --> 00:00:50,170
一位我最愛的教育專家，
巴西作家兼學者保羅弗雷勒，

17
00:00:50,170 --> 00:00:53,269
清楚闡明了教育的必要，

18
00:00:53,269 --> 00:00:57,477
作為啟發批判性思維、共享人性的工具。

19
00:00:57,477 --> 00:01:00,642
在他的名作《受壓迫者教育學》中，

20
00:01:00,642 --> 00:01:07,506
他說：「一個人如果不懂得尊重他人，
就稱不上真正的人。」

21
00:01:07,937 --> 00:01:09,999
我最近一直在想這句話，

22
00:01:09,999 --> 00:01:12,201
這個關於人性的概念。

23
00:01:12,201 --> 00:01:15,264
特別是那些有條件、

24
00:01:15,264 --> 00:01:18,280
可以有尊嚴活著的人。

25
00:01:18,280 --> 00:01:20,610
在過去幾個月，

26
00:01:20,610 --> 00:01:23,818
新聞報導手無寸鐵的黑人男女

27
00:01:23,818 --> 00:01:27,515
被警察和自以為替天行道的人殺害。

28
00:01:27,515 --> 00:01:30,568
這些事件和後續的發展，

29
00:01:30,568 --> 00:01:32,756
讓我想到我的童年，

30
00:01:32,756 --> 00:01:37,100
和我爸媽當時選擇的
在美國養育黑人小孩的方式。

31
00:01:37,100 --> 00:01:41,207
我小時候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
但我現在終於理解了他們。

32
00:01:41,597 --> 00:01:43,330
我可以想像那有多難，

33
00:01:43,330 --> 00:01:46,503
會感到多麼不捨、不公平，

34
00:01:46,503 --> 00:01:50,169
當他們要剝奪我童年的一部份——

35
00:01:50,169 --> 00:01:53,030
只為了讓我每天平安回家。

36
00:01:53,030 --> 00:01:55,311
比如說有一天晚上，

37
00:01:55,311 --> 00:01:59,213
我12歲，在另一個城市旅行。

38
00:01:59,213 --> 00:02:01,559
我和我朋友買了水槍，

39
00:02:01,559 --> 00:02:05,569
然後把飯店停車場變成溼答答的戰場。

40
00:02:05,802 --> 00:02:07,805
我們躲在車子後，

41
00:02:07,805 --> 00:02:10,973
在街燈和夜色之間穿梭，

42
00:02:10,973 --> 00:02:14,154
我們的笑聲傳遍整條大街。

43
00:02:14,194 --> 00:02:15,857
但不到十分鐘，

44
00:02:15,857 --> 00:02:19,030
我爸衝出來，抓住我的手臂，

45
00:02:19,030 --> 00:02:22,505
極其反常地把我拖回房間。

46
00:02:22,505 --> 00:02:24,369
我還來不及開口，

47
00:02:24,369 --> 00:02:27,727
怪他讓我在同學面前丟臉，

48
00:02:27,727 --> 00:02:30,842
他就罵我怎麼這麼天真。

49
00:02:30,842 --> 00:02:35,385
他看著我的雙眼，
恐懼爬上他的臉龐，

50
00:02:35,385 --> 00:02:37,930
然後說：「兒子，對不起，

51
00:02:37,930 --> 00:02:40,967
但你不能跟你的白人朋友一樣。

52
00:02:40,967 --> 00:02:43,202
你不能假裝射擊手槍，

53
00:02:43,202 --> 00:02:45,088
你不能在暗處亂跑。

54
00:02:45,088 --> 00:02:48,132
你全身上下可以躲起來的只有牙齒。」

55
00:02:48,132 --> 00:02:50,945
我現在才知道他當時有多害怕、

56
00:02:50,945 --> 00:02:54,598
我離死亡的距離又有多近。

57
00:02:54,868 --> 00:02:57,907
會不會有人把水槍射出的水，

58
00:02:57,907 --> 00:03:00,744
誤認為子彈而傷害我。

59
00:03:01,014 --> 00:03:04,546
這些影響了我往後的行為：

60
00:03:04,546 --> 00:03:08,045
永遠讓別人看得見雙手、
不要走太快、

61
00:03:08,045 --> 00:03:10,116
太陽下山就把帽子拿掉。

62
00:03:10,116 --> 00:03:13,223
我的父母將一條條建議
穿在我們身上，

63
00:03:13,223 --> 00:03:16,854
滿滿的警告就為了讓我們活著，

64
00:03:16,854 --> 00:03:19,166
不會為膚色付出慘痛代價，

65
00:03:19,166 --> 00:03:21,674
繼續當他們的孩子，
而不是棺材或墓碑。

66
00:03:21,674 --> 00:03:24,564
這樣做不是想讓我們過得比別人更好，

67
00:03:24,564 --> 00:03:27,672
單純只想讓我們平安活著。

68
00:03:27,672 --> 00:03:30,402
我的黑人朋友都在這種告誡中長大，

69
00:03:30,402 --> 00:03:32,679
當我們長得夠大，

70
00:03:32,679 --> 00:03:35,624
當我們自衛的拳頭，
可能變成被追打的理由，

71
00:03:35,624 --> 00:03:40,118
當我們的膚色，
成為別人眼中的恐懼。

72
00:03:40,118 --> 00:03:42,591
但這對孩子有什麼影響？

73
00:03:42,591 --> 00:03:46,041
當你不能像個普通孩子
一樣單純地長大，

74
00:03:46,041 --> 00:03:49,190
青春期的胡思亂想會害死你，

75
00:03:49,190 --> 00:03:50,854
所以不能太好奇；

76
00:03:50,854 --> 00:03:53,548
你沒有本錢犯錯，

77
00:03:53,548 --> 00:03:55,316
別人的思想有偏差，

78
00:03:55,316 --> 00:03:57,826
可能會害你用生命付出代價。

79
00:03:58,156 --> 00:03:59,871
但膚色不代表我們的全部。

80
00:03:59,871 --> 00:04:02,462
父母仍然想讓我們知道，

81
00:04:02,462 --> 00:04:05,238
我們的身體不是用來當彈靶的，

82
00:04:05,238 --> 00:04:08,872
而應該去放風箏、跳跳繩、
開心地笑到肚子抽痛。

83
00:04:08,872 --> 00:04:11,856
上課時，老師教我們的是舉手發言，

84
00:04:11,856 --> 00:04:13,424
而不是舉手投降。

85
00:04:13,424 --> 00:04:15,390
我們唯一該放棄的，

86
00:04:15,390 --> 00:04:17,763
是「我們不配活著」的這種想法。

87
00:04:17,763 --> 00:04:21,043
我們說黑人的生命很重要，
不代表別的人種不重要，

88
00:04:21,043 --> 00:04:24,751
只是想確認：
我們應當無所畏懼地活著。

89
00:04:24,751 --> 00:04:26,877
——哪怕種種跡象都在否定我們。

90
00:04:26,877 --> 00:04:28,089
我想活在一個

91
00:04:28,089 --> 00:04:31,327
我兒子不會一出生
就揹著罪惡感的世界。

92
00:04:31,327 --> 00:04:35,178
他手裡拿的玩具就是玩具，
不會被誤認為別的什麼東西。

93
00:04:35,178 --> 00:04:38,613
我不相信這種新世界
是我們無法達到的。

94
00:04:38,613 --> 00:04:40,110
一定有某個世界，可以讓孩子的姓名，

95
00:04:40,110 --> 00:04:42,857
不再被印在T恤或墓碑上給人懷念；

96
00:04:42,857 --> 00:04:44,474
每個人生命的價值

97
00:04:44,474 --> 00:04:48,273
不只是單純地呼吸、活著，

98
00:04:48,273 --> 00:04:52,491
而是可以活出自我的世界。

99
00:04:52,491 --> 00:04:53,445
謝謝！

100
00:04:53,445 --> 00:04:55,903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