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00,730 --> 00:00:03,424
最糟糕的情况会是什么？

2
00:00:04,336 --> 00:00:06,582
大约十年前，

3
00:00:06,582 --> 00:00:10,307
我坐在一间很冷的检验室里，

4
00:00:10,331 --> 00:00:12,828
等着见我的新肿瘤科医生。

5
00:00:12,852 --> 00:00:14,787
我很害怕，

6
00:00:14,811 --> 00:00:18,788
即使我的伴侣就坐在我的身旁，

7
00:00:18,812 --> 00:00:20,787
我仍然感到非常孤独。

8
00:00:21,298 --> 00:00:24,284
我刚被诊断出乳癌，

9
00:00:24,308 --> 00:00:25,934
在当时，我右肺部的扫描影像上

10
00:00:25,958 --> 00:00:30,131
出现了一个单一的亮点，

11
00:00:30,155 --> 00:00:33,090
这就意味着癌细胞已经扩散。

12
00:00:33,719 --> 00:00:36,123
我得的是转移性乳癌。

13
00:00:36,701 --> 00:00:39,166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受过
这方面的医疗训练，

14
00:00:39,190 --> 00:00:41,280
但我知道如果这是真的：

15
00:00:42,076 --> 00:00:44,360
这将会是无法医治的乳癌。

16
00:00:45,745 --> 00:00:48,263
乳癌末期。

17
00:00:48,988 --> 00:00:51,390
那时的我年仅 27 岁，

18
00:00:51,414 --> 00:00:54,075
刚被医学院录取，

19
00:00:54,099 --> 00:00:57,357
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
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20
00:00:58,438 --> 00:01:03,006
我的新肿瘤医生
并不是一个温暖的人，

21
00:01:04,117 --> 00:01:06,371
她就像许多杰出的医生一样，

22
00:01:06,395 --> 00:01:08,774
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

23
00:01:09,747 --> 00:01:13,623
她开始说道："我们的身体
是由许多细胞组成的，”

24
00:01:14,361 --> 00:01:15,941
我打断了她，

25
00:01:16,385 --> 00:01:18,574
"我马上要就读医学院了。

26
00:01:18,598 --> 00:01:19,828
我知道。”

27
00:01:20,796 --> 00:01:25,493
然而，她并没有把这句话
当成重新开始对话的信号，

28
00:01:25,517 --> 00:01:27,227
而是继续说下去。

29
00:01:27,251 --> 00:01:29,704
她告诉我需要开始做化疗

30
00:01:29,728 --> 00:01:31,188
来控制癌症。

31
00:01:31,212 --> 00:01:34,744
她接着仔细向我说明
药物及其副作用，

32
00:01:34,768 --> 00:01:35,963
和服用药物的时间表。

33
00:01:36,542 --> 00:01:40,504
我提醒她，我们还没有
针对肺部的亮点进行活检，

34
00:01:40,528 --> 00:01:44,474
所以我问她是否确定那就是癌症。

35
00:01:45,282 --> 00:01:50,748
我记得她似乎对
我的提问而感到生气，

36
00:01:50,772 --> 00:01:54,266
也许她认为我没有听从她的解释，

37
00:01:54,290 --> 00:01:56,852
又或者，更糟糕的是，
我不愿面对现实。

38
00:01:57,935 --> 00:02:01,372
我只是希望她能明白，作为她的患者，

39
00:02:01,396 --> 00:02:06,730
活检不只是一个证明
预料之中的结论的形式。

40
00:02:06,754 --> 00:02:11,057
它就如同一支钢针
刺穿皮肤、肌肉和骨头，

41
00:02:11,081 --> 00:02:14,343
让我深处的疑惑浮出表面，

42
00:02:14,343 --> 00:02:18,251
解答一个我希望不需要问的问题。

43
00:02:18,275 --> 00:02:22,540
在进行活检之前，我可能只是
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

44
00:02:22,564 --> 00:02:25,578
有可能会得转移性乳癌，

45
00:02:25,602 --> 00:02:29,023
也很有可能已经得了转移性乳癌。

46
00:02:29,047 --> 00:02:31,427
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关键的区别，

47
00:02:31,451 --> 00:02:35,917
但在大部分的精英肿瘤学培训中，
并不会强调这样的区别。

48
00:02:36,774 --> 00:02:40,771
我反而被医生打发走了，

49
00:02:40,795 --> 00:02:42,917
并在这几周内开始接受治疗。

50
00:02:43,531 --> 00:02:47,185
自从第一次造访后，
就开始发生了好多事情。

51
00:02:47,209 --> 00:02:50,459
讽刺的是，活检不只是一种形式。

52
00:02:50,483 --> 00:02:53,514
前一个肿瘤科医生是对的。

53
00:02:53,538 --> 00:02:54,661
(笑声)

54
00:02:54,685 --> 00:02:56,273
检查结果显示的确是肿瘤，

55
00:02:56,297 --> 00:03:00,237
但除了乳癌之外，还有肺癌，

56
00:03:00,261 --> 00:03:02,256
虽然听起来很疯狂，

57
00:03:02,280 --> 00:03:04,996
但这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58
00:03:05,020 --> 00:03:07,596
我并没有患上转移性乳癌，

59
00:03:07,620 --> 00:03:09,909
我有两种不同的癌症，

60
00:03:09,933 --> 00:03:12,377
但两种都是局部性的，

61
00:03:12,401 --> 00:03:14,655
只要肺癌的局部性足够大，

62
00:03:14,679 --> 00:03:16,563
那就可以将它切除。

63
00:03:16,587 --> 00:03:20,258
于是，治疗攻势便从肺部手术开始，

64
00:03:20,282 --> 00:03:21,996
接着是连续的化疗，

65
00:03:22,020 --> 00:03:26,228
最后则是乳房手术，
就在我二十八岁生日之后。

66
00:03:26,925 --> 00:03:28,623
两个礼拜后，

67
00:03:29,298 --> 00:03:31,355
我开始就读医学院。

68
00:03:32,360 --> 00:03:34,675
我的新肿瘤科医生——

69
00:03:34,699 --> 00:03:35,733
（笑声）

70
00:03:35,757 --> 00:03:40,626
擅长用流畅的方式
陈述事实和其后果，

71
00:03:40,650 --> 00:03:42,138
非常理性地建议

72
00:03:42,162 --> 00:03:46,195
我应该延缓医学院入学一年，

73
00:03:46,219 --> 00:03:49,954
多花点时间休息、修养，

74
00:03:49,978 --> 00:03:51,793
而我听取了她的建议。

75
00:03:51,817 --> 00:03:56,442
在密集的化疗过程中，
我的心情糟透了。

76
00:03:56,466 --> 00:03:58,077
于是我写信给医学院院长，

77
00:03:58,101 --> 00:04:00,125
向他解释我的情况，

78
00:04:00,149 --> 00:04:02,648
于是我的延迟入学申请
马上就获得了批准。

79
00:04:03,460 --> 00:04:05,945
随着化疗阴影的消散，

80
00:04:05,969 --> 00:04:09,232
我开始思考我这一年的规划，

81
00:04:09,804 --> 00:04:12,201
我该去海滩吗？

82
00:04:12,225 --> 00:04:13,257
（笑声）

83
00:04:13,281 --> 00:04:15,704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热爱沙滩的人。

84
00:04:15,728 --> 00:04:16,806
（笑声）

85
00:04:16,830 --> 00:04:20,851
然而我还剩下多少年可活？

86
00:04:20,875 --> 00:04:23,029
我真的很想要去医学院读书。

87
00:04:23,053 --> 00:04:25,869
它就像我人生拼图中缺失的那一块。

88
00:04:26,474 --> 00:04:29,538
与其一直摇摆不定，

89
00:04:29,592 --> 00:04:33,044
我开始自问：
“最糟糕的情况会是什么？”

90
00:04:33,068 --> 00:04:36,882
我可能会虚弱得无法工作，

91
00:04:36,906 --> 00:04:39,328
从情绪上来说，我可能会太辛苦，

92
00:04:39,352 --> 00:04:42,279
我也有可能被医学院退学。

93
00:04:42,327 --> 00:04:44,355
紧接着我就想到，这些对我来说

94
00:04:44,355 --> 00:04:47,341
都不会是那年我遇过最糟糕的事情。

95
00:04:47,365 --> 00:04:50,142
那为何还不开始行动？

96
00:04:50,166 --> 00:04:54,123
为何不继续过我想要的生活方式？

97
00:04:54,671 --> 00:04:56,218
于是我开始行动起来。

98
00:04:56,242 --> 00:04:58,221
光头且骨瘦如柴的我

99
00:04:58,245 --> 00:05:01,894
戴上了我最好看的耳环，
还穿上了我最喜欢的裙子，

100
00:05:01,918 --> 00:05:03,624
就这么开始了。

101
00:05:03,648 --> 00:05:05,807
我假装自己有明确的目标，

102
00:05:05,831 --> 00:05:07,292
也切实地开始寻找。

103
00:05:07,918 --> 00:05:11,029
这一路的艰难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104
00:05:11,053 --> 00:05:13,509
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办不到。

105
00:05:13,533 --> 00:05:17,787
感觉自己在做着
跟未来毫不相关的事情。

106
00:05:18,312 --> 00:05:21,780
即便如此，我每天都会问自己 ：
“你仍然很享受这一切吗？

107
00:05:21,804 --> 00:05:23,963
这仍然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108
00:05:24,451 --> 00:05:26,651
而每一天的答案都是“是”，

109
00:05:26,675 --> 00:05:29,175
有时候是有保留的“是”，

110
00:05:29,199 --> 00:05:30,619
但往往都是肯定的。

111
00:05:31,079 --> 00:05:33,465
当我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后，

112
00:05:33,489 --> 00:05:37,208
我开始觉得我不见得
会被医学院退学，

113
00:05:37,232 --> 00:05:40,377
然而我却收到了
更加令我倍受打击的消息。

114
00:05:40,401 --> 00:05:47,032
我得知我体内有一个 TP53, 
或简称 p53 的基因发生了突变。

115
00:05:47,056 --> 00:05:49,618
这个我们所谓的基因守护者，

116
00:05:49,642 --> 00:05:50,934
发生了突变——

117
00:05:50,958 --> 00:05:55,782
p53 负责监督基因的修复。

118
00:05:56,166 --> 00:05:59,666
当这个基因发生突变，
就表示错误将不会被修正。

119
00:05:59,690 --> 00:06:03,602
这就意味着正常细胞变成
癌细胞的可能性将会大大提高。

120
00:06:04,358 --> 00:06:06,250
突然间收到这个消息，

121
00:06:06,274 --> 00:06:09,196
再加上我先前的病史，
让我感觉糟糕透了。

122
00:06:09,544 --> 00:06:14,044
我小时候就得过癌症——
横纹肌肉瘤——当年的我只有七岁。

123
00:06:14,068 --> 00:06:16,074
在青春期时它又复发了。

124
00:06:16,098 --> 00:06:19,709
这些都是在科研人员
发现 p53 之前的事。

125
00:06:20,221 --> 00:06:23,661
然后，我就在青年时期
患上了乳癌和肺癌。

126
00:06:24,373 --> 00:06:26,502
当得知发生了基因突变后，

127
00:06:26,526 --> 00:06:29,023
我似乎就能预知，

128
00:06:29,047 --> 00:06:32,164
自己在未来将会无止境地罹患癌症。

129
00:06:33,414 --> 00:06:34,749
然而，

130
00:06:34,773 --> 00:06:38,753
我依然决定成为
一位放射科肿瘤医生。

131
00:06:38,777 --> 00:06:39,841
（笑声）

132
00:06:39,865 --> 00:06:43,885
我希望我能在几个月内完成实习，

133
00:06:43,909 --> 00:06:45,384
搬到一个新的城市，

134
00:06:45,408 --> 00:06:49,814
以医生兼研究者的身份
开始我的第一份工作——

135
00:06:50,882 --> 00:06:53,265
因为毅力，

136
00:06:53,289 --> 00:06:54,910
因为殊荣，

137
00:06:54,934 --> 00:06:57,317
因为治疗，

138
00:06:57,341 --> 00:07:01,804
因为我的医疗团队、
我的家人、我的老师，

139
00:07:02,595 --> 00:07:05,924
因为基因诊断应该带给我们

140
00:07:05,978 --> 00:07:08,046
向前迈进的知识。

141
00:07:08,683 --> 00:07:11,701
即使在 2020 年，

142
00:07:11,725 --> 00:07:16,406
也并不代表会出现
奇迹般的治愈或是医学突破。

143
00:07:16,993 --> 00:07:20,043
听到令人大受打击的基因诊断结果，

144
00:07:20,067 --> 00:07:23,314
让我学会了接受
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

145
00:07:24,028 --> 00:07:27,371
这也意味着
了解你和你的诊断结果，

146
00:07:27,395 --> 00:07:29,625
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147
00:07:30,481 --> 00:07:32,393
学习接受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

148
00:07:32,417 --> 00:07:34,791
同时也意味着朝着

149
00:07:34,815 --> 00:07:39,334
一种挑战和美好并存的人生。

150
00:07:39,911 --> 00:07:44,856
要学会告诉你自己，
癌症只是你故事中的一部分，

151
00:07:44,880 --> 00:07:47,392
它不会是你遇过的最糟糕的事情，

152
00:07:47,416 --> 00:07:49,323
就算是，那也没关系。

153
00:07:49,347 --> 00:07:51,816
你可以大方承认并接受事实，

154
00:07:51,840 --> 00:07:55,572
让它成为你自己创作且授权的作品，

155
00:07:55,596 --> 00:07:58,634
而不是由别人指派给你的。

156
00:07:58,658 --> 00:08:02,896
手里拿着延迟入学信，
至于用不用它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157
00:08:04,353 --> 00:08:07,075
在我快要完成肿瘤学训练的时候，

158
00:08:07,099 --> 00:08:10,537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
碰到似曾相识的情景：

159
00:08:10,561 --> 00:08:12,531
一个癌症患者，

160
00:08:12,555 --> 00:08:14,317
面临着几项选择，

161
00:08:14,341 --> 00:08:20,286
它们提供了治疗和生活质量之间
不同程度的平衡，

162
00:08:20,310 --> 00:08:24,166
试图在可能减轻痛苦

163
00:08:24,190 --> 00:08:27,098
和造成痛苦之间达到平衡。

164
00:08:27,122 --> 00:08:29,202
一位肿瘤科医生列出了几项选择，

165
00:08:29,226 --> 00:08:32,540
但却在讨论过程中偏离了主题。

166
00:08:32,564 --> 00:08:34,614
选择都变成了：

167
00:08:34,638 --> 00:08:37,957
“你可以选择做点什么，

168
00:08:37,981 --> 00:08:40,566
或者选择什么都不做。

169
00:08:41,394 --> 00:08:45,735
我们可以积极治疗你的癌症，

170
00:08:45,759 --> 00:08:47,117
或者置之不理。”

171
00:08:47,844 --> 00:08:50,412
10 个病人中有 9.9 个都会说：

172
00:08:50,436 --> 00:08:54,050
“什么我都愿意做。”

173
00:08:54,655 --> 00:08:56,350
当然。

174
00:08:56,374 --> 00:08:59,741
谁不会想要一切呢？

175
00:09:00,446 --> 00:09:02,049
但什么是一切呢？

176
00:09:02,781 --> 00:09:08,424
一切是指你有能力
坐在家中的窗户旁，

177
00:09:08,448 --> 00:09:11,577
沐浴在阳光下，身旁有家人的陪伴？

178
00:09:12,041 --> 00:09:16,043
还是指你还能感受到你的手指和脚趾，

179
00:09:16,067 --> 00:09:18,749
因为它们并没有
因化疗而变得麻木？

180
00:09:19,719 --> 00:09:24,061
身为肿瘤科医生，
我们的一切工作都围绕着癌症治疗，

181
00:09:24,672 --> 00:09:29,962
包括放射、手术、化疗，
和新颖的治疗方式。

182
00:09:29,986 --> 00:09:32,383
对于我们而言，最糟糕的事情——

183
00:09:32,407 --> 00:09:35,121
而且我听过不只一位
肿瘤科医生说过——

184
00:09:35,145 --> 00:09:36,731
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

185
00:09:36,755 --> 00:09:39,715
病人发展出了转移性疾病。

186
00:09:39,739 --> 00:09:43,306
又或者，最糟糕的事情
就是现在起的五年后，

187
00:09:43,330 --> 00:09:46,417
癌变范围不断地扩大，而我得为
更多的病人提供放射性治疗。

188
00:09:47,047 --> 00:09:49,667
身为患者与肿瘤科医生，

189
00:09:49,691 --> 00:09:53,843
我绝对不会否认这些都是
令人备受打击的结果。

190
00:09:53,867 --> 00:09:55,779
然而，它们真的是最糟糕的吗？

191
00:09:56,192 --> 00:09:58,691
我们的思想应该一直以

192
00:09:58,715 --> 00:10:01,942
控制癌症为中心吗？

193
00:10:03,727 --> 00:10:10,727
许多无法言语、无法理解的痛苦，
且残忍的事情都接二连三地发生在我身上，

194
00:10:10,751 --> 00:10:14,357
全是因为我的癌症和基因突变。

195
00:10:14,845 --> 00:10:19,031
虽然如此，我还是认为
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196
00:10:19,055 --> 00:10:22,063
因为最糟糕的事情始终没有到来；

197
00:10:22,902 --> 00:10:28,183
因为我让打击和不确定性
融入了我的人生，

198
00:10:28,207 --> 00:10:30,712
但没有让它们阻挡我前进的道路。

199
00:10:30,736 --> 00:10:33,348
在被诊断出转移性乳癌之后，

200
00:10:33,372 --> 00:10:37,539
我前往波士顿进行了二次检查，
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201
00:10:37,563 --> 00:10:40,533
当我的肿瘤科医生给了我
非常好、非常安全，

202
00:10:40,557 --> 00:10:41,935
且非常标准的建议，

203
00:10:41,959 --> 00:10:44,171
我就开始就读医学院，

204
00:10:44,195 --> 00:10:47,207
即使我还在接受癌症治疗。

205
00:10:48,390 --> 00:10:51,402
与其一直试图远离癌症病患，

206
00:10:51,426 --> 00:10:53,768
我反而成为了放射性肿瘤科医生。

207
00:10:53,792 --> 00:10:56,173
我每天都在工作岗位上接触到

208
00:10:56,173 --> 00:10:57,575
和我非常像的病人。

209
00:10:58,325 --> 00:11:02,434
我并没有去想象，如果我死于癌症，

210
00:11:02,434 --> 00:11:05,620
会对我的伴侣造成多大的痛苦，

211
00:11:05,644 --> 00:11:08,557
因为我嫁给了我完美的丈夫。

212
00:11:09,398 --> 00:11:11,475
所有最糟糕的事情

213
00:11:11,499 --> 00:11:14,728
向来都是一连串的负面想法。

214
00:11:14,752 --> 00:11:16,859
所有的空白区域

215
00:11:16,883 --> 00:11:18,974
都应该被生活填满。

216
00:11:20,351 --> 00:11:26,498
那么在这场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里，
我最依赖的是什么？

217
00:11:27,656 --> 00:11:30,800
这是威廉。

218
00:11:32,064 --> 00:11:37,692
他是我见过的最快乐的人，

219
00:11:38,691 --> 00:11:43,857
在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里，
他就已经让我的世界变得更美好。

220
00:11:46,341 --> 00:11:50,263
作为肿瘤科医生，我们常和病患说，

221
00:11:50,287 --> 00:11:52,188
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

222
00:11:52,212 --> 00:11:54,490
癌症复发，

223
00:11:54,514 --> 00:11:57,598
或者是癌症扩散，
又或者会因癌症而死去。

224
00:11:58,071 --> 00:12:00,888
作为一个病人，我知道
这些都是最重要的。

225
00:12:00,912 --> 00:12:03,812
但我仍然想改变
我们在这方面的想法，

226
00:12:03,836 --> 00:12:07,600
我想要改变我们和病人交谈的方式。

227
00:12:08,171 --> 00:12:09,702
身为一个病人，

228
00:12:09,726 --> 00:12:14,545
最糟糕的事情就是
癌症夺走了你的机会，

229
00:12:14,569 --> 00:12:16,564
夺走你活下去的能力，

230
00:12:16,588 --> 00:12:17,901
夺走你做事情的能力、

231
00:12:17,925 --> 00:12:19,844
更夺走了你去爱的能力。

232
00:12:20,044 --> 00:12:21,570
它的确会夺走这些，

233
00:12:21,594 --> 00:12:24,276
至少是暂时性的。

234
00:12:24,802 --> 00:12:28,032
但我想说的是，把患者
生命中的损失降到最小，

235
00:12:28,056 --> 00:12:34,432
是肿瘤科医生最困难，
也是最真实的工作：

236
00:12:34,456 --> 00:12:36,980
拿出我们所有的工具，

237
00:12:37,064 --> 00:12:41,461
把它们用在病人的一生中；

238
00:12:41,485 --> 00:12:45,505
引导他们如何应对痛苦，

239
00:12:45,529 --> 00:12:47,713
在内心深处接受它，

240
00:12:47,737 --> 00:12:52,820
但不要让前进的旅程充满
对未来痛苦的恐惧。

241
00:12:54,053 --> 00:12:58,525
我的一位导师总说，
医学部分是简单的，

242
00:12:59,571 --> 00:13:03,491
但对于新手医生来说，
从来都不是那回事，

243
00:13:03,515 --> 00:13:06,104
但它的难度是有限的。

244
00:13:06,695 --> 00:13:12,680
我们有大量的研究来引导我们，
这也是我们在实习期间所学会的。

245
00:13:13,695 --> 00:13:18,236
更困难的是学习如何帮助每位病人

246
00:13:18,300 --> 00:13:22,876
在多重病痛中找到方向。

247
00:13:24,548 --> 00:13:29,618
回想起来，我觉得最有趣的是，

248
00:13:29,642 --> 00:13:32,380
我的人生看起来就像
一系列井然有序的计划。

249
00:13:32,938 --> 00:13:37,134
看起来就像我规划着
成功的每一步，

250
00:13:37,158 --> 00:13:41,620
也有可能是癌症带来了
我人生中的美好。

251
00:13:42,465 --> 00:13:45,672
第一步：申请医学院。

252
00:13:45,696 --> 00:13:49,107
第二步：被诊断出癌症并接受治疗。

253
00:13:49,131 --> 00:13:51,580
第三步：心想事成，

254
00:13:51,604 --> 00:13:54,085
事业家庭两得意。

255
00:13:55,266 --> 00:13:57,187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

256
00:13:57,941 --> 00:14:02,586
每个人生阶段都是信念的飞跃，

257
00:14:02,610 --> 00:14:06,868
而不是一味气馁地面对不确定性。

258
00:14:08,102 --> 00:14:09,798
而我想把这样的勇气

259
00:14:09,822 --> 00:14:12,698
给予我的每一位病人。

260
00:14:13,287 --> 00:14:15,901
我尝试不在意

261
00:14:16,005 --> 00:14:18,711
癌症治疗技术层面的细节、

262
00:14:18,815 --> 00:14:21,401
方案，以及突变，

263
00:14:21,425 --> 00:14:23,388
不去在意预后的

264
00:14:23,388 --> 00:14:25,351
不确定性。

265
00:14:26,637 --> 00:14:29,483
我试着去了解他们想要什么、

266
00:14:29,507 --> 00:14:31,444
他们需要什么，

267
00:14:31,468 --> 00:14:34,886
他们希望什么、他们担心什么，

268
00:14:36,239 --> 00:14:39,122
他们梦想着什么，

269
00:14:40,400 --> 00:14:43,258
之前带给他们的动力是什么，

270
00:14:43,282 --> 00:14:49,901
而这份动力将转化为支持他们
迎接癌症治疗的力量。

271
00:14:51,082 --> 00:14:54,538
其实这样的做法并不会很耗时。

272
00:14:55,746 --> 00:15:00,342
这的确需要投入一点
专注、安静的时刻，

273
00:15:00,366 --> 00:15:03,803
而这些时刻是需要刻意营造的。

274
00:15:04,956 --> 00:15:08,362
但这种配合

275
00:15:08,362 --> 00:15:10,156
是有意义的，

276
00:15:11,538 --> 00:15:14,587
因为最糟糕的事情

277
00:15:14,611 --> 00:15:20,921
就是一位肿瘤科医生竭尽全力

278
00:15:20,945 --> 00:15:24,079
去医治你的癌症，

279
00:15:24,103 --> 00:15:26,399
却完全不在意

280
00:15:26,423 --> 00:15:29,024
是否能帮助你活出自己的人生。

281
00:15:30,587 --> 00:15:31,913
谢谢。

282
00:15:31,937 --> 00:15:36,460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