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01,619 --> 00:00:05,761
在过去几年，
我们不断在揭发男人们的恶行。

2
00:00:06,919 --> 00:00:08,291
我们必须做这件事。

3
00:00:08,291 --> 00:00:10,278
（掌声）

4
00:00:10,284 --> 00:00:15,825
但最近，我一直在思考
我们需要做一项更艰巨的事情。

5
00:00:16,481 --> 00:00:19,903
就像我朋友托尼·波特说的那样，
我们需要

6
00:00:19,903 --> 00:00:23,994
找到一个方法，
让男性参与到这项事业。

7
00:00:25,307 --> 00:00:29,504
我父亲在我 5 岁的时候，
开始对我进行性虐待。

8
00:00:30,472 --> 00:00:33,531
他会在半夜进到我的房间，

9
00:00:33,531 --> 00:00:35,515
看起来神情恍惚。

10
00:00:36,358 --> 00:00:39,289
虐待持续到了我 10 岁的时候。

11
00:00:39,787 --> 00:00:42,086
当我尝试拒绝他，

12
00:00:42,086 --> 00:00:44,837
当我终于能够说“不”，

13
00:00:44,837 --> 00:00:46,737
他开始殴打我。

14
00:00:46,737 --> 00:00:48,586
他辱骂我愚蠢，

15
00:00:48,586 --> 00:00:50,055
称我是个撒谎者。

16
00:00:50,927 --> 00:00:53,675
父亲对我的性虐待
在我 10 岁的时候停止了，

17
00:00:53,675 --> 00:00:56,644
但实际上，它从未停止。

18
00:00:57,428 --> 00:00:59,209
它改变了我。

19
00:00:59,810 --> 00:01:04,201
我曾总是满怀焦虑、
愧疚和羞耻的情绪，

20
00:01:04,201 --> 00:01:05,961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21
00:01:05,961 --> 00:01:09,105
我讨厌自己的身体，
我讨厌我自己，

22
00:01:09,105 --> 00:01:10,907
我病得很重，

23
00:01:10,907 --> 00:01:12,249
无法思考，

24
00:01:12,249 --> 00:01:14,109
记性也很差。

25
00:01:14,326 --> 00:01:17,452
我被危险的男女所吸引，

26
00:01:17,452 --> 00:01:22,347
我自愿的——实际上，
我很乐意——被糟糕地对待，

27
00:01:22,347 --> 00:01:25,534
因为这是我父亲教我的，
对爱的理解。

28
00:01:26,641 --> 00:01:31,387
我等待了一生，
等着我父亲向我道歉。

29
00:01:32,073 --> 00:01:33,389
他没有，

30
00:01:33,389 --> 00:01:34,931
也不会这样做。

31
00:01:34,931 --> 00:01:37,716
最近一些男性公众人物的丑闻

32
00:01:37,716 --> 00:01:40,954
一个个被揭露，

33
00:01:40,954 --> 00:01:42,517
我意识到一件事：

34
00:01:43,260 --> 00:01:45,427
我从未听到过

35
00:01:45,427 --> 00:01:50,658
一个犯下强暴
或肢体暴力罪名的男性

36
00:01:50,658 --> 00:01:54,986
曾向其受害者公开道歉。

37
00:01:56,199 --> 00:01:58,032
我开始思考，

38
00:01:58,032 --> 00:02:03,387
一个真诚的道歉会是怎样的？

39
00:02:08,081 --> 00:02:11,843
所以有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

40
00:02:12,371 --> 00:02:14,188
我开始写作，

41
00:02:14,188 --> 00:02:17,378
之后我父亲的声音开始重现。

42
00:02:18,189 --> 00:02:20,717
他开始告诉我
他之前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43
00:02:20,717 --> 00:02:22,204
以及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44
00:02:22,204 --> 00:02:25,075
他开始道歉。

45
00:02:25,075 --> 00:02:27,542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将近 31 年，

46
00:02:27,542 --> 00:02:29,269
但是，

47
00:02:29,269 --> 00:02:31,889
在这封我替他写的道歉信中，

48
00:02:31,889 --> 00:02:36,407
我发现了道歉的力量，

49
00:02:36,407 --> 00:02:39,231
这实际上可能是一种

50
00:02:39,231 --> 00:02:41,296
能让所有施暴男性和受暴女性

51
00:02:41,296 --> 00:02:44,376
度过眼前危难的方法。

52
00:02:45,062 --> 00:02:49,098
道歉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承诺。

53
00:02:49,800 --> 00:02:52,192
它要求绝对的诚实。

54
00:02:52,626 --> 00:02:55,901
它需要深层的自我拷问和时间。

55
00:02:55,901 --> 00:02:57,671
不能着急。

56
00:02:57,968 --> 00:03:01,017
我发现，道歉通常有 4 个步骤，

57
00:03:01,017 --> 00:03:04,090
如果你要道歉，
我很乐意和你们分享这 4 个步骤。

58
00:03:04,090 --> 00:03:08,049
第一，你必须要
详细陈述你做了什么。

59
00:03:08,859 --> 00:03:10,853
你的描述不能模棱两可。

60
00:03:11,231 --> 00:03:12,617
“如果我伤到你了，对不起。”

61
00:03:12,617 --> 00:03:14,649
或“如果我性虐待你了，对不起。”

62
00:03:14,649 --> 00:03:16,049
这样的话并没有任何帮助。

63
00:03:16,307 --> 00:03:19,610
你必须要说清真正发生了什么。

64
00:03:20,266 --> 00:03:22,570
“我在半夜跑到你的房间，

65
00:03:22,570 --> 00:03:24,999
脱下你的内裤。”

66
00:03:25,743 --> 00:03:27,898
“我贬低了你，因为我嫉妒你，

67
00:03:27,898 --> 00:03:30,269
我想要让你感到自己一文不值。”

68
00:03:30,269 --> 00:03:33,230
解脱在于细节。

69
00:03:34,048 --> 00:03:36,880
道歉是一场追忆。

70
00:03:36,880 --> 00:03:39,387
它联系着过去和现在。

71
00:03:39,387 --> 00:03:42,742
它诉说着过去真实发生的事情。

72
00:03:43,763 --> 00:03:48,203
第二步，你需要询问自己为什么。

73
00:03:48,921 --> 00:03:51,987
幸存者始终会被“为什么”所烦扰。

74
00:03:51,987 --> 00:03:57,079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亲
想要性虐待自己的大女儿？

75
00:03:57,079 --> 00:04:00,617
为什么他会抓着我的头
并用力往墙上撞？

76
00:04:03,513 --> 00:04:05,526
以我父亲为例，

77
00:04:05,526 --> 00:04:09,825
他比其他兄弟姐妹小很多。

78
00:04:10,639 --> 00:04:14,020
他的出生是一个“奇迹般的”意外。

79
00:04:14,391 --> 00:04:18,090
他一直都是个被家人
爱慕宠溺着的男孩。

80
00:04:18,654 --> 00:04:21,838
但是“爱慕”，实际上与“爱”不同。

81
00:04:22,232 --> 00:04:23,324
爱慕是一种

82
00:04:23,324 --> 00:04:26,062
其他人将所有期望寄托于你，

83
00:04:26,062 --> 00:04:27,619
想要你变得完美的情感。

84
00:04:27,815 --> 00:04:30,713
我的父亲必须承担起这些
难以实现的期望，

85
00:04:30,713 --> 00:04:33,112
所以他从来不被允许做自己。

86
00:04:33,429 --> 00:04:35,392
他从来不被允许表达自己的温柔

87
00:04:35,392 --> 00:04:38,653
或是脆弱、好奇和疑问。

88
00:04:38,653 --> 00:04:40,935
他从来不被允许流泪。

89
00:04:40,935 --> 00:04:44,104
因此他被迫将所有的
这些感情和情绪隐藏起来，

90
00:04:44,104 --> 00:04:47,046
以至于最终它们都被转移了。

91
00:04:47,046 --> 00:04:51,195
这些压抑的情绪后来
变成了他内心深处的人影，

92
00:04:51,195 --> 00:04:52,896
使他失控了，

93
00:04:52,896 --> 00:04:56,632
最后他把那些激动情绪
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94
00:04:58,138 --> 00:05:02,174
第三步，就是你需要敞开心扉，

95
00:05:02,174 --> 00:05:06,404
对你的受害者在被你虐待时
所承受的痛苦感同身受。

96
00:05:06,990 --> 00:05:08,981
你必须让自己感到撕心裂肺。

97
00:05:08,981 --> 00:05:11,162
你必须让自己感到恐惧、背叛，

98
00:05:11,162 --> 00:05:15,331
以及你的虐待行为
对受害者造成的长期影响。

99
00:05:15,737 --> 00:05:19,182
你必须与自己招致的煎熬共处。

100
00:05:19,644 --> 00:05:21,281
当然，第四步，

101
00:05:21,281 --> 00:05:24,501
就是承担你过去行为的责任，

102
00:05:24,501 --> 00:05:26,377
并改正。

103
00:05:26,912 --> 00:05:32,474
为什么有人会想经历这样一个
磨人且屈辱的过程？

104
00:05:32,897 --> 00:05:35,721
为什么你想要揭开自己的旧痂？

105
00:05:36,616 --> 00:05:40,791
因为这是唯一
一个你能解放自己的方法。

106
00:05:40,791 --> 00:05:44,430
这是唯一一个
你能解放你的受害者的方法。

107
00:05:44,430 --> 00:05:47,355
你不仅只是摧毁了你的受害者，

108
00:05:47,355 --> 00:05:49,364
你也摧毁了自己。

109
00:05:49,364 --> 00:05:53,596
没有人能对自己施于他人的
暴力行为的影响无动于衷，

110
00:05:53,596 --> 00:05:56,617
他们因自己的行为饱受折磨。

111
00:05:57,205 --> 00:06:01,169
这能在你的整个余生中，

112
00:06:01,169 --> 00:06:06,543
创造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
黑暗且被玷污的灵魂。

113
00:06:07,869 --> 00:06:10,546
我写下的道歉——
我从中学会了一件事：

114
00:06:10,546 --> 00:06:13,080
我们需要从不同角度

115
00:06:13,080 --> 00:06:16,173
来了解男性的暴力问题，

116
00:06:16,173 --> 00:06:20,126
这个曾一直困扰
我与其他十亿女性的问题。

117
00:06:20,311 --> 00:06:22,664
我们总是首先寻求惩罚。

118
00:06:23,562 --> 00:06:25,039
这是我们的本能直觉，

119
00:06:25,039 --> 00:06:30,178
但实际上，尽管有时
惩罚本身是有效的，

120
00:06:30,178 --> 00:06:32,497
但仅靠它，还远远不够。

121
00:06:32,497 --> 00:06:34,285
我的父亲惩罚了我。

122
00:06:34,814 --> 00:06:36,238
我变得渺小无力，

123
00:06:36,238 --> 00:06:38,134
我变得支离破碎。

124
00:06:38,565 --> 00:06:42,041
我认为惩罚只会让我们
变得更加强硬，而非反思教育。

125
00:06:42,041 --> 00:06:44,729
羞辱某人并没有任何启发性作用。

126
00:06:45,314 --> 00:06:50,044
我们实际上需要建立一个
可能包含但不仅局限于惩罚的流程。

127
00:06:50,044 --> 00:06:52,462
我们可以为那些施暴者
打开一扇门，

128
00:06:52,462 --> 00:06:57,293
给他们一个机会去改过自新。

129
00:06:57,852 --> 00:07:00,140
那么多年来，我一直痛恨我的父亲。

130
00:07:00,140 --> 00:07:03,118
我想他死，我想要他进监狱。

131
00:07:03,118 --> 00:07:07,197
但其实这一愤怒情绪
一直让我父亲的故事与我牵绊在一起。

132
00:07:08,001 --> 00:07:12,525
我真正想要的
不只是阻止我父亲的行为，

133
00:07:12,525 --> 00:07:14,221
而是他本身的改变。

134
00:07:14,221 --> 00:07:16,041
我希望他能道歉。

135
00:07:16,041 --> 00:07:17,431
这是我想要的。

136
00:07:17,771 --> 00:07:20,108
我们不想要施暴者们被摧毁，

137
00:07:20,108 --> 00:07:22,791
我们不想要施暴者们仅仅被惩罚。

138
00:07:22,791 --> 00:07:27,570
我们想让他们正视我们，
我们这些他们曾经伤害的受害者们，

139
00:07:27,570 --> 00:07:29,693
我们也想让他们感到悔恨，

140
00:07:29,693 --> 00:07:30,816
并且做出改变。

141
00:07:31,476 --> 00:07:33,484
我相信这是可能的，

142
00:07:34,345 --> 00:07:37,354
我也相信这是我们前行的道路。

143
00:07:37,911 --> 00:07:40,827
但我们需要男人加入我们。

144
00:07:41,241 --> 00:07:46,728
我们需要男人鼓起勇气，
成为这一转变的一部分。

145
00:07:47,639 --> 00:07:51,452
我用了大半生致力于
揭发男人们的恶行。

146
00:07:52,276 --> 00:07:54,115
今天，我站在这里，

147
00:07:55,323 --> 00:07:56,603
就在此时此刻，

148
00:07:57,007 --> 00:07:59,661
我想邀请你们加入我。

149
00:08:01,022 --> 00:08:02,130
谢谢。

150
00:08:02,130 --> 00:08:04,522
（掌声）

151
00:08:04,522 --> 00:08:05,765
谢谢。

152
00:08:05,765 --> 00:08:06,814
（掌声）

153
00:08:06,814 --> 00:08:08,114
谢谢，谢谢。

154
00:08:08,114 --> 00:08:10,317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