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改變思維方式並選擇未來

當我們遇到巨大的生命問題時，經常處於十字路口：要不就是認為我們無能為力應對巨大的變化，不然就是我們要勇於迎接挑戰。 政治策略家湯姆·里維特·卡納克 (Tom Rivett-Carnac) 在緊急呼籲採取行動的同時，提出採取「頑強的樂觀態度」應對氣候變遷的理由──或針對可能遇到的任何危機──並持續採取必要的行動去重建未來。 正如他所說：「頑強的樂觀態度可以使我們的生活充滿意義和目標。」

我從沒想過會在像這樣的地方
發表我的 TED 演講。

不過，就像半數的人類一樣，

由於全球新冠病毒疫情的關係，

我已經在封鎖狀況下
度過最後四個禮拜。

這段期間我相當幸運，

還能夠來到英格蘭南部
我家附近的這片森林。

這片森林總是能夠給我啟發，

而且就像人類如今嘗試去思考

如何找到靈感重新掌控我們的行動，

如此一來，糟糕的事情就不會

在無所作為的情況下發生。

我認為這是一個好地方，
能讓我們來聊聊這事。

我想要從六年前開始講述這個故事，

那時是我首次加入聯合國。

我現在堅信聯合國在當今世上

具有無可比擬的重要性，

能夠促進我們協力合作。

但是加入時，他們不會告知

這項不可或缺的合作行動

主要是以極為無聊的會議形式進行。

極為冗長、無趣的會議。

現在各位或許想到自己曾經出席
一些冗長又無聊的會議，

我很確信大家都曾有這種經驗。

但是聯合國會議又更高一等，

而且每個參加的人都是
以禪宗大師能達到的心境

來開這場會議。

但是我自己當時還沒有做好準備。

我期待的是充滿戲劇性、
緊張氛圍，以及重大的突破。

我當時沒有準備好要面對

像是冰川移動如此慢速的會議流程，

真的很像「以前」冰川移動的速度。

其中一場會議中，

我收到了一張紙條。

這紙條是由我的朋友，同時也是
我的同事兼共同作家交給我的，

那人就是克里斯蒂安娜·菲格雷斯。

克里斯蒂安娜當時是

《聯合國氣候變遷綱要公約》的
執行秘書，

因此她要全面負責

聯合國達成《巴黎協定》。

我當時正在為她制定政治策略。

所以當她把這張紙條交給我時，

我以為這包含詳細的政治指示，

說明如何擺脫

我們陷入噩夢般的泥淖困境。

我收下紙條，然後看了一下。

上面寫著：「痛苦啊。

但是讓我們用愛來應對這一切吧！」

由於很多緣故，
我現在非常喜歡這張紙條。

我喜歡小卷鬚的線條
從「痛苦」這個詞中冒出來。

這是一個很好的描繪方式，
表達出我當時的感受。

但我特別喜歡的原因是，
當我看著它時，

我意識到這就是一個政治指示，

如果我們要成功，

就要這樣做。

所以讓我解釋一下。

事實上，我在那些會議裡
感受到的都是掌控的意圖。

我曾從紐約布魯克林搬到德國波恩，

但我的妻子其實是勉強答應這事。

我的孩子那時就讀
一所不說英語的學校，

而我認為打亂生活為的是

能夠或多或少掌控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多年以來，我一直認為氣候危機

是我們這一代人面臨的決定性挑戰，

而我已經準備好發揮自己的本事，
為人類做些事情。

但是當我把雙手放在
別人交給我的控制桿上，

並且推動它時，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意識到自己只能掌控日常的瑣事。

像是「我要騎自行車上班嗎？」
「要去哪吃午餐呢？」

然而某些決定我們

是否能夠成功的事情，

像是這些重大議題：
「俄羅斯是否會破壞談判呢？」

「中國是否會對自家的排放量負責？」

「美國是否會幫貧窮國家
處理氣候變遷所帶來的負擔？」

這些議題之間的差異相當大，

我想不出方法可以連結兩者。

這讓人感到徒勞無功。

我開始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我開始感到很沮喪。

但是即便在那時，

我意識到自己的感受

與幾年前第一次發現氣候危機的感受
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我二十初歲時，曾當過佛教僧侶

度過形塑我人格最重要的那幾年。

但是我離開了僧侶生活，
因為即使在 20 年前，

我仍然感到氣候危機已經是一種
迅速發展的緊急情況，

而我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我一離開後，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我看著有什麼事情是自己能掌控的：

我自己和直系親屬的幾噸排放量、

每隔幾年要投票給哪個政黨、

是否要參加一兩場遊行。

接著我檢視這些決定性議題，

它們都是一些重大的地緣政治談判、

大型基礎建設預算計畫，

或是其他人也做過的事。

這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

讓我無法找到方法能夠縮小差距。

我試著採取行動，

但是真的行不通。

我感到徒勞無功。

現在，我們知道這對許多人來說
是一個很常見的經驗，

而且各位可能曾有這樣的經驗。

當我們面對一個巨大的挑戰，

沒有能力執行或是無法控制時，

我們的心智可以利用
一個小妙方來保護我們。

我們面對巨大衝擊時
不喜歡那種失控的感覺，

所以我們的心智會告訴自己：
「或許這沒那麼重要。

或許事情還沒像
大家說的那樣發生。」

或是心智會淡化我們自己的角色。

「反正你一個人又做不到，
何必去試？」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難道人類只有在感到
具有高度控制能力時，

才會針對最重要的問題

持續採取行動嗎？

看一下這些圖片，

這些人是看護和護理師。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
新冠肺炎成為流行病席捲全球，

這些人仍在為人類對抗疫情。

這些人能夠阻止疾病的傳播嗎？

不能。

他們能夠阻止病人死亡嗎？

有些或許能夠免於死亡，

但有一些超過他們能夠掌控的範圍。

他們的貢獻是否徒勞無功且毫無意義？

其實光是這樣說就讓人不快。

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是

在最脆弱的時刻關愛同胞。

這份工作有著重大的意義，

我只需要向各位展示這些圖片，

就可以清楚看到這些人
所表現出的勇氣和人性，

也使他們的工作成為

人類能力所及最有意義的事情，

即使他們無法控制事情的結果。

這相當有趣，

因為這件事告訴我們人類有能力

持續投入行動之中，

即使他們無法掌控結果。

但是這也產生另一個挑戰。

氣候危機這件事，

我們對其採取的行動
和其影響相去甚遠；

然而這些照片裡發生的事情是：

這些護理師堅守在崗位上，
並不是為了改變世界的崇高目標，

而是因為從照顧某個虛弱的人，

得到日常的滿足感。

在氣候危機中，
我們有這樣巨大的隔閡。

在過去，我們是被時間隔開。

氣候危機的影響應該在遙遠的未來。

但現在，那個未來
已經讓我們給碰上了。

各大洲的大火。

有些城市快沉了。

有的國家也快沉了。

由於氣候變遷的影響，
數十萬人正在遷徙。

不過即使時間不再
讓我們與那些影響有隔閡，

這之間仍有種隔閡，

讓人很難感受到
與氣候影響有直接關係。

它們以不同於過往經歷的方式，

發生在其他地方、
其他人身上或是我們身上。

所以即使護理師的故事

展現出人類的天性，

我們仍要尋找一個不同的方法

來持續應對氣候危機。

有一個方法我們辦得到，

懷抱著深切支持的態度

加上一致的行動，

可以讓整個社會

為一個共同目標持續投入行動。

在歷史上，這樣能發揮巨大效果。

我用個歷史故事來解釋。

現在，我站在英格蘭南部
我家附近的森林。

這片特別的森林距離倫敦沒有很遠。

八十年前，倫敦遭受攻擊。

在 1930 年代末期，

英國人民竭盡所能避免一件事成真，

就是希特勒不擇手段征服歐洲。

一次大戰對英國人來說還記憶猶新，

他們對納粹的侵略感到害怕，

所以他們竭盡所能避免此事發生。

最後，事情還是發生了。

邱吉爾因為許多事情而被銘記，
而且並不全是正面的事情，

但是他在戰爭前期

改變英國人民告訴自己的故事：

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
和他們預期會有的結果。

以前充滿不安、緊張、恐懼的地方，

迎來了處變不驚的決心、

一座孤獨的島、

一段最輝煌的時光，

一個最偉大的世代，

一個在沙灘、山丘以及街道上

對抗敵人的國家，

一個永不屈服的國家。

從恐懼不安到面對現實的變化

無論它是什麼，無論它是多麼黑暗，

都與贏得戰爭的可能性無關。

戰場前線沒消息指出戰況漸入佳境，

或是當時有強而有力的新盟友加入，

然後扭轉整個頹勢。

這在當時是一個很簡單的抉擇

一個深切、堅決、
頑強的樂觀態度出現了，

這不是逃避或否認正在逼近的黑暗，

而是拒絕被它嚇倒。

這種頑強的樂觀是很強大的力量。

這不依賴於假設結果將是好的，

或是對未來抱持希望的想法。

然而，這能驅使大家行動，

並且賦予行動意義。

我們那時就知道這件事情，

儘管有風險以及挑戰，

但這是一個充滿目標
且具有意義的時刻，

許多說法已經證實，

從英軍戰役中的飛行員

到從土壤中拔馬鈴薯的簡單舉動，

都充滿了意義。

他們為實現共同目標
和共同結果而充滿活力。

我們在歷史上不斷看到這件事。

深刻堅決的頑強樂觀態度結合行動，

當樂觀態度促成一個堅決行動時，

接著這些行動就能夠自己持續下去：

沒有頑強的樂觀態度，
便不能持續行動；

沒有行動，那麼頑強的樂觀態度
只是一種態度而已。

兩件事結合才能夠
扭轉問題，改變世界。

我們看過這現象發生在其他時刻。

羅莎·帕克斯拒絕讓座時，我們看到了。

甘地帶領食鹽遊行群眾
步行至海邊時，我們看到了。

當爭取參政權的婦女說：
「勇氣會喚醒更多勇氣。」我們看到了。

當甘迺迪說十年之內，
他要把人送上月球時，

我們看到了。

此舉讓一代人激動不已，
並讓他們專注在共同目標上，

對抗黑暗而令人恐懼的對手，

即使他們不知道如何實現這一目標。

在每個案例中，

實際且勇敢，但是堅決頑強的樂觀態度

不是成功的結果。

而是成功的原因。

也是因為這樣的轉變

讓我們達成了《巴黎協定》。

那些具有挑戰、困難
且悲觀的會議開始有了轉變，

因為隨著越來越多人決定
此刻要開始認真工作，

並下定決心不會在自己看管下犯錯，

以及提出可能發生的結果。

越來越多人轉變為這種觀點，

並且開始工作，

最後，它發展成一股動能

席捲我們大家，

並提出許多挑戰性問題，

伴隨著超出我們想像更好的結果 。

即使到現在，過了這麼多年，
加上白宮還有一個否認氣候問題的人，

當時那些發動的事件至今仍在發展，

而我們擁有這一切可以運用，

在未來數月與數年中應付氣候危機。

所以我們目前正在經歷

多數人生命之中，最艱難的時期。

無論是否涉及個人悲劇，

全球流行病都令人恐懼。

但這也動搖了我們的信念，

認為面對巨大的變化，我們無能為力。

這幾個禮拜當中，

我們動員一半人類採取極端行動，

保護那些最脆弱的人。

如果我們能夠辦到，

或許人類迎接共同挑戰時，

還沒有真的測試到我們的極限。

我們現在需要超越
這種無能為力的論述，

因為毫無疑問的是，

如果我們不採取仍然可行的行動，

來避免我們將要面對的悲劇，

那些氣候危機會比疫情更嚴重數倍。

我們再也無法承受
無能為力這種奢侈的感受。

事實就是未來世代將帶著敬畏

回顧這個清晰的時刻，

當我們正站在重生的未來

與摒棄一切的十字路口。

而且事實是，在轉變當中
許多事情對我們來說發展得很好：

乾淨能源的成本正在下降、

城市正在轉型、土地正在重生、

大家在街上

以熱情和堅韌呼籲改變，

我們已有一個世代未曾見過此景。

在這個過渡時期，
真正的成功是有可能達成的，

也可能產生真正的失敗。

這些事讓此生
成為最讓人興奮的年代。

我們可以馬上做出決定，

以頑強、實際且堅定的
樂觀態度應對這個挑戰。

並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竭盡全力，

確保當我們擺脫疫情時，
能打造一條通往再生未來的道路。

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決定，

即使未來有黑暗的日子，
我們也將成為人類的希望燈塔，

我們也可以決定負起責任，

在未來的十年內

減少 50% 的排放量。

還有，我們將採取行動，
與政府和企業合作，

確保他們做出必要的措施擺脫疫情，

重新建立一個我們希望
他們打造的世界。

目前，所有事情都有可能成真。

所以讓我們回到無聊的會議室，

我看著克里斯蒂安娜的紙條，

看著它，我又回到了

一生之中一些最具變革性的經歷。

身為僧侶時，
我學到的其中一件事即是，

開闊胸懷和喜悅的心
是人生的道路和目標。

頑強的樂觀態度
是一種應用愛的形式。

它既是我們想要創造的世界，

又是我們創造世界的方式。

這是我們所有人可以決定的。

選擇以頑強的樂觀態度面對這一刻，

可以使我們的生活充滿意義和目的，

如此一來，我們可以扭轉歷史，

朝著我們選擇的未來發展。

目前的狀況令人感到失控。

令人感到驚嚇、恐懼、陌生。

但是，我們不要為即將到來

最關鍵的轉變而有所動搖。

讓我們用頑強堅定的樂觀態度面對。

看到目前世界上的改變，

可能有點痛苦。

但讓我們用愛來應對它吧。

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