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08,500 --> 00:00:10,537
生与死

2
00:00:10,537 --> 00:00:14,328
是我们生命中神圣的书立。

3
00:00:14,328 --> 00:00:19,608
那为什么我们要为一头
小心翼翼、精心准备，

4
00:00:19,608 --> 00:00:22,859
而对另一头却不这么做？

5
00:00:22,859 --> 00:00:28,802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对待出生
像对待死亡一样。

6
00:00:28,802 --> 00:00:34,460
有一名妇女经确诊怀孕了，

7
00:00:34,460 --> 00:00:37,997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

8
00:00:37,997 --> 00:00:39,740
因为大家都怕会说错话，

9
00:00:39,740 --> 00:00:43,742
她会失去朋友。

10
00:00:43,742 --> 00:00:45,540
她会去看医生，

11
00:00:45,540 --> 00:00:49,586
而医生也选择，不专注于


12
00:00:49,586 --> 00:00:52,869
为她怀孕和分娩做准备，

13
00:00:52,869 --> 00:00:57,917
而只是侧重于治疗方案上。

14
00:00:57,917 --> 00:01:04,278
她会——随着孕期进展，
治疗效果变得没啥用了，

15
00:01:04,278 --> 00:01:09,251
（笑声）

16
00:01:09,253 --> 00:01:14,732
这对朋友、家人或者医生
都会很难开口说：

17
00:01:14,732 --> 00:01:17,868
“也许我们该别治了，
我觉得没啥疗效。”

18
00:01:17,868 --> 00:01:21,542
（笑声）

19
00:01:21,546 --> 00:01:23,085
即使孕妇本人，

20
00:01:23,085 --> 00:01:25,868
当她说：“也许我该
为这个经历做准备了，

21
00:01:25,868 --> 00:01:27,994
我觉得这次可能真的会分娩。

22
00:01:27,994 --> 00:01:31,423
也许我该去看生育专科医生，
妇产科医生。”

23
00:01:31,423 --> 00:01:33,023
她的朋友和家人则说：

24
00:01:33,023 --> 00:01:34,906
“哦，不，不，
这事你还没准备好呢。

25
00:01:34,906 --> 00:01:39,108
不，不。你不能放弃。
你得继续跟它对抗。”


26
00:01:39,108 --> 00:01:43,075
在我们要跟孕妇加油打气时，
我们会说这些标准的话：

27
00:01:43,075 --> 00:01:45,138
“你斗得过它的。”

28
00:01:45,138 --> 00:01:49,023
我们这么做，否认死亡，

29
00:01:49,023 --> 00:01:54,486
漠视死亡，直至死亡
来临的那一刻，

30
00:01:54,486 --> 00:01:59,247
我们就失去了机会去治愈自己，

31
00:01:59,247 --> 00:02:02,217
去修复好我们的人际关系，

32
00:02:02,237 --> 00:02:05,118
去找到我们的人生目标

33
00:02:05,128 --> 00:02:07,403
并留下遗产。

34
00:02:07,403 --> 00:02:12,448
这些都是我们离世前
要准备好的一切。

35
00:02:12,468 --> 00:02:16,172
死亡是自然的，
是完全不可避免的。

36
00:02:16,172 --> 00:02:20,307
那为什么我们这么害怕
谈这个话题呢？

37
00:02:20,307 --> 00:02:26,188
80%的人说，为生命终结
做计划是个好主意。

38
00:02:26,188 --> 00:02:30,379
事实上，27%的人
在生前立了遗嘱。

39
00:02:30,399 --> 00:02:33,182
在这27%的人当中，

40
00:02:33,202 --> 00:02:39,088
只有11%的人负责履行生前遗嘱，

41
00:02:39,088 --> 00:02:40,527
知道遗嘱放在哪。

42
00:02:40,527 --> 00:02:42,495
（笑声）

43
00:02:42,495 --> 00:02:48,943
这种不能有效地为死亡做准备
带来了非常现实的后果。

44
00:02:48,943 --> 00:02:54,842
我们的医院挤满了靠呼吸机和
喂食管维持生命的人，

45
00:02:54,842 --> 00:02:58,467
由看护守在身边的人，

46
00:02:58,467 --> 00:03:02,524
这些看护者觉得他们唯有
希望出现奇迹，

47
00:03:02,524 --> 00:03:07,531
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
被守护的人想要什么。

48
00:03:07,531 --> 00:03:10,748
我并不总是这样，

49
00:03:10,748 --> 00:03:12,459
我并不总是幻想着

50
00:03:12,459 --> 00:03:15,808
和别无选择，被困在这里的观众
谈死亡和临终的问题。

51
00:03:15,808 --> 00:03:18,818
（笑声）

52
00:03:18,830 --> 00:03:21,369
我以前很正常；
我以前和其他每一个人都一样。

53
00:03:21,369 --> 00:03:22,541
（笑声）

54
00:03:22,541 --> 00:03:26,732
过去我孩子有足球比赛时，
我常常会站在场外，

55
00:03:26,732 --> 00:03:29,572
抱怨我家那位烦人的习惯。

56
00:03:29,572 --> 00:03:30,598
（笑声）

57
00:03:30,598 --> 00:03:35,242
我过去常常会提前几个月
来张罗度假的事，

58
00:03:35,242 --> 00:03:39,244
我想当然地认为
自己还能活着去度假。

59
00:03:39,244 --> 00:03:42,503
（笑声）

60
00:03:42,503 --> 00:03:46,033
我过去常常对不打方向灯的人
感到异常恼火；

61
00:03:46,033 --> 00:03:48,275
我会很抓狂。

62
00:03:48,295 --> 00:03:52,395
但在2013年秋天，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63
00:03:52,395 --> 00:03:55,900
那年与我一起生活26年的
老伴开始咳嗽，

64
00:03:55,900 --> 00:03:57,913
他老是咳，一直不好。

65
00:03:57,923 --> 00:04:00,802
我们去看了一个又一个的
专科医生，

66
00:04:00,802 --> 00:04:02,394
没有人能搞明白

67
00:04:02,394 --> 00:04:08,644
这位看起来很健康、49岁的男子
为什么老好不起来。

68
00:04:08,649 --> 00:04:11,631
终于有一张拍到
一处略低于肺部的X光片，

69
00:04:11,631 --> 00:04:14,103
查到了在肾脏部位

70
00:04:14,103 --> 00:04:16,677
有一个高尔夫球大小的肿瘤。

71
00:04:16,697 --> 00:04:19,331
然后我们又做了很多检查化验。

72
00:04:19,331 --> 00:04:22,340
我在宜家上班，工间休息时，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73
00:04:22,340 --> 00:04:24,224
我问他：“嘿，情况咋样？”

74
00:04:24,224 --> 00:04:26,384
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75
00:04:26,384 --> 00:04:30,532
他说：“哦，我刚看到检查结果。

76
00:04:30,532 --> 00:04:34,016
说是我得了肾细胞癌——

77
00:04:42,936 --> 00:04:47,659
（掌声）

78
00:04:47,679 --> 00:04:49,040
谢谢。

79
00:04:49,050 --> 00:04:52,112
已扩散到肺部了。”

80
00:04:52,112 --> 00:04:56,687
我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我跑进宜家的洗手间。


81
00:04:56,687 --> 00:05:00,839
我把自己关起来，
两手扶着隔间的门，

82
00:05:00,839 --> 00:05:03,751
想要喘口气，

83
00:05:03,771 --> 00:05:06,781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我得出去，

84
00:05:06,781 --> 00:05:09,542
我得去露天的地方。”

85
00:05:09,562 --> 00:05:11,531
我终于到外面去了，

86
00:05:11,531 --> 00:05:14,761
我觉得当所有一切都崩溃时，


87
00:05:14,761 --> 00:05:17,937
大自然有些东西
可以让我们脚踏实地。

88
00:05:17,937 --> 00:05:19,712
我终于回家了。

89
00:05:19,712 --> 00:05:23,857
在最初的几天和几周里，
我们都很震惊。

90
00:05:23,857 --> 00:05:27,504
有个画面老是出现在我脑海里，
这可能不大合适，

91
00:05:27,504 --> 00:05:30,289
画面中，在我家前院的草坪上，
有一个巨大的筛子，

92
00:05:30,289 --> 00:05:34,004
我们整个人生都被
倒进了那个筛子里，

93
00:05:34,004 --> 00:05:37,142
所有再也无关紧要的东西

94
00:05:37,142 --> 00:05:39,180
都被筛出来，
掉到了我前院的草坪上。

95
00:05:39,180 --> 00:05:41,721
所有萦绕在我脑海里的
那些烦恼事，

96
00:05:41,721 --> 00:05:43,083
如我的外表咋样？

97
00:05:43,083 --> 00:05:45,131
我成功吗？

98
00:05:45,131 --> 00:05:49,779
在学校等接送孩子的车龙中，
我有没有一部最不体面的车？

99
00:05:49,779 --> 00:05:51,439
（笑声）

100
00:05:51,449 --> 00:05:54,595
我老是斗不过讨厌的查理——

101
00:05:54,595 --> 00:05:57,330
所有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102
00:05:57,330 --> 00:06:00,518
（笑声）

103
00:06:00,527 --> 00:06:02,880
这是自我意识在作怪，

104
00:06:02,880 --> 00:06:08,259
而留在筛子里的是
人和人际关系。

105
00:06:08,259 --> 00:06:09,789
我对上周

106
00:06:09,789 --> 00:06:14,473
还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开始感恩：

107
00:06:14,473 --> 00:06:17,771
太阳下山时，
我和罗布去散步；

108
00:06:17,791 --> 00:06:23,650
在我家后院绿油油的树荫下，
我躺在吊床上；

109
00:06:23,650 --> 00:06:28,871
在客厅里，和我的儿子们打室内篮球；

110
00:06:28,881 --> 00:06:32,573
这些是滋润我心灵的东西。

111
00:06:32,573 --> 00:06:36,499
你知道那筛子里
还有什么东西

112
00:06:36,499 --> 00:06:41,343
闪闪发光，升华至
以前想象不到的状态了？

113
00:06:41,343 --> 00:06:43,024
现在。

114
00:06:43,044 --> 00:06:45,470
就在当下。

115
00:06:45,470 --> 00:06:49,839
它在没有将来时，出现了。

116
00:06:49,849 --> 00:06:52,433
我也意识到我所享有的，

117
00:06:52,433 --> 00:06:54,248
我拥有的时间，

118
00:06:54,278 --> 00:06:55,620
想当然地认为，

119
00:06:55,620 --> 00:06:59,755
我至少能活到平均预期寿命，

120
00:06:59,765 --> 00:07:05,122
我的挚爱能陪我走完我这一生。

121
00:07:05,142 --> 00:07:08,485
这是死亡带来的其中一件礼物，

122
00:07:08,485 --> 00:07:14,607
它会让你对一直有的东西
感恩不尽，

123
00:07:14,637 --> 00:07:18,512
平平常常，每天的事变得很神圣。

124
00:07:18,532 --> 00:07:22,561
四个月之后，
罗布在圣诞节的晚上走了。

125
00:07:22,561 --> 00:07:25,700
在他去世之前，
我让他给我制定一个计划。

126
00:07:25,700 --> 00:07:27,378
他说：“回去上学吧，

127
00:07:27,378 --> 00:07:29,501
拿个体育硕士学位，

128
00:07:29,501 --> 00:07:31,579
你会跟儿子们有个
相同的日程安排，

129
00:07:31,579 --> 00:07:33,634
你会赚更多的钱。”

130
00:07:33,634 --> 00:07:35,929
只是我做不到，

131
00:07:35,929 --> 00:07:39,051
因为他去世后，我悟到这个真谛。

132
00:07:39,071 --> 00:07:41,383
我把它看成是一个棋盘游戏，
这盘棋叫做人生，

133
00:07:41,383 --> 00:07:44,334
在这个游戏中，每个人都开着
他们小小的塑料车到处走，

134
00:07:44,334 --> 00:07:47,327
他们把粉红色和蓝色的棋子
放进他们的车里。

135
00:07:47,337 --> 00:07:50,572
在我的脑海里，
每辆车都载有两人：

136
00:07:50,572 --> 00:07:53,187
一个是自我，
一个是灵魂。

137
00:07:53,187 --> 00:07:57,819
我们很容易会让自我来开车，

138
00:07:57,829 --> 00:08:01,751
但从现在开始，我知道在我的车里，
灵魂得是这名司机。

139
00:08:01,751 --> 00:08:05,224
我相信灵魂是凭直觉说话的，

140
00:08:05,224 --> 00:08:07,639
而我决定跟着我的灵魂走，

141
00:08:07,659 --> 00:08:12,291
它让我学会了所有我能学到
有关死亡、临终和悲伤的东西。

142
00:08:12,291 --> 00:08:14,896
我看书，听播客，
参加网络研讨会，

143
00:08:14,896 --> 00:08:17,651
看TED演讲，
看纪录片。

144
00:08:17,651 --> 00:08:21,121
然后我查到了有关临终陪护的资料，

145
00:08:21,131 --> 00:08:27,554
他们是些非医务人员，
为垂死的人及其看护

146
00:08:27,554 --> 00:08:31,508
提供身心支持。

147
00:08:31,528 --> 00:08:37,683
现在我开始从一个新视角，
来看我和罗布一起的经历。

148
00:08:37,683 --> 00:08:41,277
十个人当中有九个想死在家里，

149
00:08:41,297 --> 00:08:45,368
临终关怀机构可以
提供相关的支持，

150
00:08:45,378 --> 00:08:50,394
但是，临终关怀的模式要求
你得在他们那里住上几个月，

151
00:08:50,394 --> 00:08:53,508
这样他们才有时间教你。

152
00:08:53,518 --> 00:08:59,762
在美国，在临终关怀中心住院的
平均时间是11到17天。

153
00:08:59,762 --> 00:09:04,573
在这样短的时间段里，
没有人能学会如何照顾自己的亲人。

154
00:09:04,583 --> 00:09:05,591
正因为如此，

155
00:09:05,591 --> 00:09:09,836
在临终的经历中可能会
出现些非常痛苦的阶段。

156
00:09:09,836 --> 00:09:11,530
作为一名临终关怀志愿者，

157
00:09:11,530 --> 00:09:15,505
我经常收到类似这样的短信：

158
00:09:15,515 --> 00:09:17,441
“病人快不行了，

159
00:09:17,441 --> 00:09:21,130
看护累坏了，受不了了。”

160
00:09:21,130 --> 00:09:24,511
或者“病人对将要离世很焦虑，

161
00:09:24,511 --> 00:09:29,275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将孤独地死去。”

162
00:09:29,275 --> 00:09:35,949
这些人还有我自己，坦白地讲，
我相信我们当中大多数人，

163
00:09:35,949 --> 00:09:41,374
会想有人能在身边静静地陪着，

164
00:09:41,384 --> 00:09:43,352
有人之前曾走过这条路，

165
00:09:43,352 --> 00:09:47,932
因而从中获得了经验和智慧，

166
00:09:47,932 --> 00:09:53,789
有人可以帮助我们步入
这个神圣的时刻，

167
00:09:53,799 --> 00:09:58,622
有人可以在我们
需要他们时陪伴我们，

168
00:09:58,632 --> 00:10:00,388
他们就是临终陪护。

169
00:10:00,388 --> 00:10:03,087
这就是我被召唤要成为的人；

170
00:10:03,087 --> 00:10:05,758
而我确实成为这样的人了。

171
00:10:05,768 --> 00:10:09,806
我想和你们分享一些
在我工作中遇到的故事，

172
00:10:09,820 --> 00:10:11,231
来认识一下比尔和雪莉。

173
00:10:11,231 --> 00:10:13,952
他们是我的父母，
我主要的实验鼠。

174
00:10:13,952 --> 00:10:17,221
（笑声）

175
00:10:17,225 --> 00:10:20,279
我想练习写出
人生终结回顾篇，

176
00:10:20,279 --> 00:10:24,809
如果人们能看到他们生命的意义，
就会获得一种平和感。

177
00:10:24,809 --> 00:10:28,535
要做到这一点，其中的一个方法
就是写自己的讣告。

178
00:10:28,535 --> 00:10:31,614
所以我问我爸
他会不会考虑这么做。

179
00:10:31,614 --> 00:10:33,144
他没多想就说：

180
00:10:33,144 --> 00:10:35,182
“哦，我每天晚上
就是这样上床睡觉的。”

181
00:10:35,182 --> 00:10:38,810
（笑声）

182
00:10:38,829 --> 00:10:42,768
他说：“是的，在我入睡前，
我刚过了一遍讣告。”

183
00:10:42,783 --> 00:10:45,265
我把它写了下来，

184
00:10:45,265 --> 00:10:49,168
然后当他说到
“大家会怀念他……”那部分，

185
00:10:49,168 --> 00:10:52,010
他说：“哦，你们几个孩子
得写这部分。”

186
00:10:52,010 --> 00:10:56,073
所以我就把讣告发给了
我的三个同胞手足，

187
00:10:56,073 --> 00:10:59,746
他们回了信，
说他们将会怎么记住我们的父亲，

188
00:10:59,746 --> 00:11:02,241
言语极其感人，非常美，

189
00:11:02,241 --> 00:11:04,761
我把这些回信读给他听。

190
00:11:04,781 --> 00:11:08,100
他很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191
00:11:08,100 --> 00:11:11,688
他说：“嗯，我想
我这辈子过得还不错。”

192
00:11:11,708 --> 00:11:13,597
这时，我妈说：

193
00:11:13,597 --> 00:11:15,949
“嗯，我的讣告会很糟糕的。”

194
00:11:15,949 --> 00:11:18,644
（笑声）

195
00:11:18,644 --> 00:11:20,592
我问：“为什么？”

196
00:11:20,592 --> 00:11:24,609
她说：“我从没上过大学，
没有一份职业。”

197
00:11:24,609 --> 00:11:26,370
我说：“哦，那你做了什么呢？”

198
00:11:26,370 --> 00:11:29,351
她说：“我一直都知道我想做妈妈。”

199
00:11:29,351 --> 00:11:31,002
我问了她一些问题，

200
00:11:31,002 --> 00:11:32,503
然后她发现，

201
00:11:32,503 --> 00:11:37,553
事实上，她确实成为了一个
有五个孩子的妈妈，他们都很棒。

202
00:11:37,553 --> 00:11:42,623
她是每个遇到她
的人的第二位母亲。

203
00:11:42,624 --> 00:11:43,957
来认识一下比娅。

204
00:11:43,957 --> 00:11:45,884
比娅的家人请了我，

205
00:11:45,884 --> 00:11:49,512
因为她昏迷了一个多星期，

206
00:11:49,512 --> 00:11:51,532
他们觉得她在挺着不肯离去，

207
00:11:51,532 --> 00:11:54,025
但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

208
00:11:54,025 --> 00:11:57,232
我第一次见比娅时，

209
00:11:57,242 --> 00:12:02,173
她眉头紧锁，面带愁容。

210
00:12:02,173 --> 00:12:06,485
她当时处于昏迷状态，
但听觉是最后才丧失的知觉。

211
00:12:06,505 --> 00:12:07,940
我陪她坐了一会儿，

212
00:12:07,940 --> 00:12:11,748
然后我建议由我来引导，
做一下冥想。

213
00:12:11,758 --> 00:12:16,446
我知道她是在海边长大的，

214
00:12:16,466 --> 00:12:20,441
所以我让她想象着
在沙滩上散步，

215
00:12:20,471 --> 00:12:26,009
感受着风扑面吹来，
闻着徐徐吹来的海风，

216
00:12:26,009 --> 00:12:30,579
听着海浪的咆哮声。

217
00:12:30,589 --> 00:12:35,321
这个练习是让人专注于他们的身体，
并从大脑中抽离出来。

218
00:12:35,321 --> 00:12:39,458
做完练习后，
我告诉她我会再来看她。

219
00:12:39,458 --> 00:12:42,105
她抓住我的手说：“我爱你。”

220
00:12:42,105 --> 00:12:45,412
我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221
00:12:45,412 --> 00:12:48,873
但我知道我跟她说上话了。

222
00:12:48,873 --> 00:12:52,493
后来，她开始害怕自己一个人独处，

223
00:12:52,503 --> 00:12:56,372
她所在的养老院里每个人都知道
她有这种恐惧心理，

224
00:12:56,372 --> 00:12:58,555
在我坐在她身边陪她时，

225
00:12:58,555 --> 00:13:02,601
大概是在第四个人走进来，
对躺在床上的她说：

226
00:13:02,601 --> 00:13:05,464
“别担心，比娅，
我们就在这陪你，


227
00:13:05,464 --> 00:13:07,646
你并不孤单。”

228
00:13:08,770 --> 00:13:11,994
这时，我反应过来，
不管有多少人这么说，

229
00:13:11,994 --> 00:13:13,902
她还是孤单一人。

230
00:13:13,902 --> 00:13:16,870
所以我说：“比娅，就你自己，

231
00:13:16,870 --> 00:13:19,499
这段路你得踽踽独行，

232
00:13:19,499 --> 00:13:21,951
没有人能陪你去，

233
00:13:21,951 --> 00:13:23,828
这一定很可怕。”

234
00:13:23,838 --> 00:13:26,464
她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235
00:13:26,464 --> 00:13:28,098
然后我们聊勇气，

236
00:13:28,098 --> 00:13:31,572
聊她如何在她的人生中找到勇气。

237
00:13:31,592 --> 00:13:35,454
三天后比娅去世了。

238
00:13:35,457 --> 00:13:37,417
来认识一下里斯。

239
00:13:37,417 --> 00:13:39,871
在这个故事发生时，
里斯九岁，

240
00:13:39,871 --> 00:13:42,273
他是我的儿子。

241
00:13:42,273 --> 00:13:46,249
那是在圣诞节的早上，
他和我一起去看罗布。

242
00:13:46,249 --> 00:13:47,608
我在楼道里

243
00:13:47,608 --> 00:13:50,657
跟罗布的朋友说解释情况，
他陪罗布陪了一晚。

244
00:13:50,657 --> 00:13:54,143
里斯走进了房间，

245
00:13:54,153 --> 00:13:56,131
10分钟后，我也进了房。

246
00:13:56,131 --> 00:13:59,906
罗布处于昏迷中，
那次昏迷他再也没醒过来，

247
00:13:59,906 --> 00:14:02,618
他张着嘴，嘴唇干燥，

248
00:14:02,618 --> 00:14:07,854
无可置疑，他脸色呈将死面相。

249
00:14:07,864 --> 00:14:10,464
里斯爬上床跟他爸在一起，

250
00:14:10,464 --> 00:14:12,291
握着他的手，

251
00:14:12,291 --> 00:14:14,458
摸着他的脸，

252
00:14:14,468 --> 00:14:19,850
说：“我是个最幸运的男孩了，
因为我有个最好的爸爸。

253
00:14:19,850 --> 00:14:24,292
我为我每一次发脾气
感到很抱歉，

254
00:14:24,302 --> 00:14:28,970
我对我说过的每一句坏话
感到很抱歉，

255
00:14:28,970 --> 00:14:33,025
谢谢你为卡莱布和我
做的所有有趣的事，

256
00:14:33,025 --> 00:14:35,261
我决不会忘记你的。”

257
00:14:35,261 --> 00:14:38,825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258
00:14:38,825 --> 00:14:41,857
然后他说：
“那，爸爸，再见了。”

259
00:14:41,857 --> 00:14:44,560
（笑声）

260
00:14:44,575 --> 00:14:50,009
然后他对我说：
“妈妈，我好了，走吧。”

261
00:14:50,009 --> 00:14:53,505
所以我们知道这事该怎么做；

262
00:14:53,505 --> 00:14:58,499
我们知道该如何相互支持。

263
00:14:58,513 --> 00:15:02,944
在凯特琳·多尔蒂的最新著作
《从这里到永恒》中，

264
00:15:02,964 --> 00:15:06,591
她引用了精神病医生
欧文·亚洛姆的话。

265
00:15:06,601 --> 00:15:12,087
他说：“饱受死亡焦虑
折磨的成年人，

266
00:15:12,087 --> 00:15:16,779
他们不是感染了
某种外来疾病的什么外来鸟，

267
00:15:16,779 --> 00:15:21,780
而是这样的男男女女，
其家人和他们的文化

268
00:15:21,780 --> 00:15:26,238
没为他们编织御寒衣，

269
00:15:26,238 --> 00:15:30,853
以抵御死亡的严寒。”

270
00:15:30,853 --> 00:15:33,116
那，我来挑战一下大家，

271
00:15:33,116 --> 00:15:36,073
在座有哪位要做一名织毛衣工？

272
00:15:36,073 --> 00:15:39,248
（掌声）

273
00:15:39,262 --> 00:15:44,363
我们的工作就是要
拿起毛线和毛线针，

274
00:15:44,363 --> 00:15:47,420
打开门，让死亡进入房内。

275
00:15:47,420 --> 00:15:51,703
如果我们不能谈这个话题，
我们就不能为死亡做好准备。

276
00:15:51,703 --> 00:15:55,516
（掌声）

277
00:15:55,529 --> 00:15:57,025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278
00:15:57,025 --> 00:15:58,821
我认为第一步是

279
00:15:58,821 --> 00:16:01,780
要很自然地看待自己的死亡，

280
00:16:01,780 --> 00:16:03,780
这需要练习；

281
00:16:03,780 --> 00:16:06,818
这不是练一次，你就行了。

282
00:16:06,818 --> 00:16:08,219
（笑声）

283
00:16:08,219 --> 00:16:11,386
所以我到哪都爱去找死亡。

284
00:16:11,386 --> 00:16:15,297
（笑声）

285
00:16:15,317 --> 00:16:18,881
我跟你们说了我不大正常的。

286
00:16:18,892 --> 00:16:20,895
如果我在外面，
那就太容易了，对吧？


287
00:16:20,895 --> 00:16:23,371
因为自然界里有死亡和腐朽，

288
00:16:23,371 --> 00:16:26,570
即使是在绿色的东西里，
为它们只有一个季节好活。

289
00:16:26,570 --> 00:16:30,250
但如果你坐在
一张会议木桌旁，没事。

290
00:16:30,250 --> 00:16:33,094
如果你在看你的盘子，
死亡。

291
00:16:33,094 --> 00:16:35,405
（笑声）

292
00:16:35,405 --> 00:16:40,860
所以，对我来说，
这让我很自然地进入了这个循环，

293
00:16:40,860 --> 00:16:45,600
就像我看到我也将成为
自然界的一部分，我并不会感到紧张。

294
00:16:45,600 --> 00:16:50,363
我喜欢玩的另一个游戏是，
什么会比我更长寿？

295
00:16:50,363 --> 00:16:53,206
（笑声）

296
00:16:53,231 --> 00:16:55,525
你可以看看这个大厅，

297
00:16:55,525 --> 00:17:03,484
在我们每个人都走了以后，
这个厅还会在。

298
00:17:03,498 --> 00:17:05,949
这是一个很好的看问题方法。

299
00:17:05,949 --> 00:17:07,215
（笑声）

300
00:17:07,215 --> 00:17:11,172
我一直这样做，
直到我改变了看问题的角度，

301
00:17:11,172 --> 00:17:13,002
即从我是最重要的

302
00:17:13,002 --> 00:17:15,610
到我完全微不足道，对吧？

303
00:17:15,610 --> 00:17:19,874
人生短暂，很渺小，
我们是凡人。


304
00:17:19,874 --> 00:17:22,156
最后，记住这辆车，

305
00:17:22,156 --> 00:17:26,349
灵魂在开车，
而自我牢牢地坐在后座上。

306
00:17:26,349 --> 00:17:30,864
我建议让死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307
00:17:30,864 --> 00:17:33,320
（掌声）

308
00:17:33,320 --> 00:17:40,287
因为死亡可以以一种方式
提醒我们做最好的自己，

309
00:17:40,287 --> 00:17:41,600
我说最好的自己，

310
00:17:41,600 --> 00:17:45,406
不是讲最白的牙齿、
最壮的身体、最炫的车。

311
00:17:45,406 --> 00:17:48,811
我想说的是最好的人类自我：

312
00:17:48,821 --> 00:17:52,088
善良，友爱

313
00:17:52,088 --> 00:17:57,456
并且感激这被称之为
生命的神奇东西。

314
00:17:57,456 --> 00:17:59,149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