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挑戰從停止和別人比較開始

停止和別人比較，你就能完成了不起的大事，輪椅運動員迪恩．弗內斯說道。他也述說因意外導致失去雙腿之後，他發現一種很強大的心態，就是專注在自己的「水準」，一點一點慢慢變得更好。

我們一輩子好像都會被量東量西，

嬰兒時期要量身高體重，

長大一點要量速度和力氣。

甚至在學校也要用考試成績衡量，

現在就用薪水和工作表現。

那些個人的平均水準

似乎老是用來衡量
我們在同儕中的排名。

我想我們應該用不同的方式
來看待這件事。

個人水準是很個人的東西，

專屬於你，

我認為如果你專注努力打造這個部分，

就能開始完成一些真的非常棒的事情。

我開始有這個想法
是在 2011 年 12 月的某個傍晚。

我才剛踏出家門，

一如往常要去餵我們的馬。

我跳上拖拉機，

沒幾分鐘，

一捆一米五高、三百多公斤重的
稻草從裝載機上掉下來，

把我重壓在曳引機座位上，

壓碎我的第五、六節胸椎。

我沒有失去意識，

但感覺全身陣痛，
我馬上意識到剛發生的事。

我伸手去摸腿，

但我的腿感覺不到觸摸。

其實我胸部以下都沒有感覺。

所以我在離家不到三十公尺的地方，

用兩隻手臂環抱住方向盤，

試圖把自己拉起來，等待救援。

不像各位在電視或電影上看到的那樣，

儘管我一直叫狗回家求援，

（笑聲）

結果牠們只是盯著我看。

45 分鐘後，我老婆回到家，

我聽到她走出來，

像以往一樣問我：「嘿！要幫忙嗎？」

我說：「要。」

幾秒鐘後我聽到她喊：

「要幫忙叫救護車嗎？」

我回喊：「要。」

沒多久之後我就享受人生中
首趟直升機之旅，

直飛醫院。

外表上傷勢沒有很嚇人，
也沒有血肉模糊。

只是斷了一兩根骨頭。

過程中醫生說我八成不能再走路了。

我開始習慣用繩子在床上坐起來，

因為我的腹肌失能了。

我還要習慣用板子滑下床坐進輪椅，

甚至還要習慣等人拿東西給我。

以前我對自己身體的了解，

像是身高、力氣、平衡感、靈活度，

都成過往雲煙。

我的個人水平已經重置了。

可想而知，那段時間
是我這輩子最常被衡量的時期，

當然醫生、護理師會量，

但也許更多是我在心裡衡量，

我發現自己在比較

未來可能可以做到哪些，

和曾經可以做到哪些。

我變得很絕望。

我太太不斷激勵我，一直說：

「擡頭向前看，」
直到我開始向前邁進。

我很快了解到，我幾乎
得忘了自己過去是怎樣的人，

還有我以前能夠做到的事。

我幾乎得假裝過去的我不是我。

如果我沒有那個覺悟，

我的挫折恐怕會轉化成
更加難以復原的東西。

還好過了幾個星期之後，

我被轉到脊隨損傷的專科復健醫院，

離我家大概十小時。

你們猜怎麼著？

第一天第一個復健課程

叫健身課，

我們一群人分成幾組，

看哪一組可以在重訓機上做最多下。

大家都有過一兩年沒上健身房，

我也是。

那怎麼辦？

就照著幾年前的方式做。

做幾組訓練，

然後呢？再多做幾組。

你感覺更好了，所以再多做幾組。

之後兩個星期你都在
跟家人抱怨肌肉有多痠痛。

（笑聲）

我們這組全力以赴，遙遙領先，

接下來三天我手都伸不直，

這沒什麼，問題是如果你坐輪椅，

得要靠手才能行動。

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教訓。

我當然沒辦法跟過去的自己比，

但即使和那些在醫院
同樣情況的人相比，

我也覺得自己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我別無選擇，

只能專注在那個當下的自己，

以及我的目標、
回到我原來該有的狀態。

接下來六週，每天七八小時，

我就做這件事。

每天一點一點建立起來，

如你們所料，

脊髓損傷復健的過程中

總會有不太順的日子。

可能還會連續好幾天不順。

我發現好壞其實沒什麼意義，

除非我意識到
自己先前的水準在哪裡。

事情是好是壞其實由我決定，

靠的是我在當下
那個時間點的狀態，

今天到底是好是壞全由我決定。

其實能不能終結連續幾天的不順，

都是看我自己要不要。

我發現離家的那段時間，

我沒有一天不順，
即使日子是那樣過。

整天下來會有些不太高興的時刻，

但絕對不會整天都很差。

我猜大家都開過一種會，

過程不太順利，

或是通勤路上不太愉快，

也可能你把晚餐煮到燒焦了。

那些事真的壞了你一整天的心情嗎？

我發現碰到那種情況，
只要越快做下一件事，

就能越快開始處理事情。

透過儘快去做下一件事，

你就能縮短花在那些不好情況的時間，

就能把時間留給好的部分。

結果好的時間多於不好的時間，

你的水平提高了，
用數學算一下就知道。

我是不是早上

吃藥的過程不太順。

午餐時腿是不是一直抽筋，

甚至還掉下輪椅，
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可以問我老婆，這些事很常發生。

她在現場。

這只是我一天之中的一小部分，
我個人平均裡的一小部分。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幾個年頭，

我繼續用這種方式來做事情，

轉眼間，我已經在挑戰
一些不可能的任務，

像是坐輪椅跑馬拉松完賽。

我在 2016 年初
認識我的物理治療師，

經過幾次真的很操的練習之後，
他八成察覺到什麼，

因為他把我拉到旁邊說，
「你知道嗎？你應該跑半馬，

就坐在你的輪椅上跑。
喔對啊，只剩十週。」

我心想，「你瘋了。」
我沒有訓練計畫。

我完全不知道我應該「跑」多快，

或應該「跑」多遠。

但我就是得做，

我開始每天記錄每次訓練，

我只想跟前一天一樣好、一樣快。

最後我真的為自己建立了基準，

我竭盡所能再往上努力。

我完成比賽的時間剛好達到那個水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不再去看過去的我是誰。

過去的我，

還有我以為可以做的那些事
真的都不重要了。

其實能不能再走路也不重要了。

從我要努力的方向來看，
走路對我來說不太像是目標了。

再說，你們這些人走得實在很慢。

在人群裡有夠麻煩，

我會想：「讓開，我們要贏了！」

（笑聲）

我一心只想快一點。

所以我做了我認為該做的事，

我開始研究輪椅競速 。

我上網找出最厲害的強者，

學習他們的技巧、了解他們的設備，

很幸運我有教練幫我開始準備。

我和他談過之後，

讓他幫我開始打點那些事，

我要離開前，他說：

「你應該參加 2017
芝加哥馬拉松賽。」

他是教練，我不能對他說不。

我帶著他的指示回家，開始準備，

就像之前那樣。

我繼續研究，謹記之前學到的教訓。

我很小心，不要拿自己和別人比較，

跟網路上那些人比強、比快，

因為跟他們比，

我大概就永遠不會堅持下去。

到了比賽的那個週末，

感覺就像第一天上大學。

你被送到學校，

一大堆人在你旁邊，

你認識沒幾個人，

有人有很酷的音響和電視，

他們聰明、漂亮、可愛、帥氣，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夠格在那。

但是有人說：「嘿！來去吃飯。」

突然之間你有了朋友圈，

然後你開始安頓下來。

比賽的那個週末，

我們有一個叫「輪友會」的見面會，

比賽前一晚大概有
60 張輪椅在那間會議室裡，

你們猜怎麼著？

所有我之前研究過的人都在那，

世界上最強的那些人。

現場那些人得過的帕奧獎牌
加起來絕對超過 50 面。

我覺得自己很渺小，
又落入和別人比較的陷阱。

我知道我平常訓練的水準

每公里比他們慢超過 55 秒。

教練是我在場唯一認識的人，

他靠過來注意到不對勁，
我猜他發現我很焦慮，

就邀請我和他的隊伍一起吃東西。

這個舉動讓一切都安頓下來。

我馬上發現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水準，

我也忘了他們的。

隔天我比第一名
晚了大概 45 分鐘完賽。

我準備要離開，那些當年才剛認識，
現在很親近的好朋友，

要我保持下去，

繼續參加不同比賽。

我做了該做的事，回家開始忙。

你們可以想像，

光是坐在輪椅上就是相當寂寞的事，

更不用說是在輪椅上訓練馬拉松。

我有一群很棒的朋友會騎單車陪我，

記錄我的配速、提供協助。

但最後，每個星期還是有五六天，

大概八九十公里路程，

孤單的時間還是很多。

大多數時間，

真的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可以靠。

那是我的水準，我試著每天進步一點。

今年秋天我參加第三次芝加哥賽，

那是我第七次參加馬拉松，

就像大三回學校，

你會很期待和朋友敘舊，

很興奮回來做這些事，

我一樣參加賽前會議和聚餐，

和那些朋友聊聊近況。

開賽前我們排成一排預備，

一開始我的水準發威，

很快我就追上幾個朋友，

能夠和他們同速前進。

但不久之後我就變慢了。

我發現自己就這樣
又變成孤單一個人，

我能仰賴的只有
自己過往拼命的努力。

但我們在半路上碰到順風，

我的水準就變成很強的優勢，

不久後我又追上幾個朋友，

一直到最後都領先他們。

那天我雖然沒有打破個人最佳紀錄，

我的成績比前幾次芝加哥賽
每公里快 19 秒，

讓我很興奮。

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水準。

再過 75 天，我會
在波士頓第二次參賽。

我超興奮。

但要記得，這不只是競賽。

我真的每天都很努力
在其他很多方面讓自己更好，

成為更好的父親、丈夫、
教練、隊員、朋友、人類。

我向各位保證，即使在這裡
我要面對的挑戰看起來很明顯，

在場的每個人也有各自要挑戰的事，

可能顯而易見，也可能看不見，

但請花點時間專注在自己
而非別人身上，

我打賭你可以戰勝那些挑戰，

真的開始去完成很多了不起的事。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