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仪式”

TED成员马克·巴姆提·约瑟夫（Marc Bamuthi Joseph）在一场激动人心、带有爵士乐背景的演讲中，与我们分享了一位黑人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后内心的骄傲和恐惧。

我和我儿子的鞋码是一样的。

他想要一双Air Jordan 4s
的鞋作为圣诞礼物。

于是我买了一双，

但又从他的衣柜里偷出了这双鞋，

就像黑人家庭剧里出现了
偷走圣诞礼物的绿毛鬼精灵。

（笑声）

在我年轻时，这些鞋就像图腾一般。

我穿上它们就像踩着福特水星汽车，

但跑得再快也找不回那些
年轻的自由时光。

16岁的我跑得飞快，
有一次我狂奔着

想甩掉上东区的一个看门人。

他抓到我在破坏他看守的建筑，

甚至是点儿艺术品也不行，

我那时候太傻了。

在所有性别中，男孩是最傻的。

（笑声）

16岁时，我好几次差点被警察抓到，

而我从不告诉我的父母。

我觉得我的儿子
也很好继承了这一传统。

16岁是循环播放《低端理论》专辑
和沉浸在马文·盖伊歌声的年纪。

16岁比被警察枪杀的特拉伊冯年轻，
比无辜被残害致死的艾默特·蒂尔年长。

在车管所，我儿子在排队领取驾照，
等待正式迈入“头号犯罪嫌疑人”生涯：

年纪轻轻，棕色皮肤，可以驾车，

他如同一个移动的标识，
是从下层社区发出的威胁信号。

在食物链的顶端，人类没有天敌，

但美国人对黑人的“兴趣”

却是与生俱来的。

美国人枪杀黑人，
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

百无聊赖，

就像在瞪羚被啃食过的尸体旁
悄无声息的狮子，

满嘴鲜血——

仿佛活生生就出自
国家地理的《美国与黑体》。

他通过了车管所的路考。

在去完成相关手续的上，

他得意洋洋的扭着欢快的舞步，

我手机镜头中的他
是那么快乐无比，朝气蓬勃，

如同跳着刚刚扳回一球
的胜利之舞。

他赢了，但他才16岁，

身体还不能完全放开。

当他3岁时，

我在奥克兰市中心被捕了。

5分钟前，我非法停车。

现在我坐在警车的后面，
想着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这里离我儿子的幼儿园
只有15分钟的路程，

他还在期待18分钟后爸爸会去接他。

那时候还没有口袋大小
的相机来捕捉这一刻。

当我16岁准备SAT的时候，
我学到了很多重要的单词，

但现在我一个都不记得了。

在警车上，我的肤色
仿佛说明了一切。

我只知道：

我把车停在12街和百老汇大街
的公共汽车站上，

跑向拐角处的自动取款机。

警察把车停到我后面时，
我正好把钱掏出来，

我那黑色的面孔仿佛给了他
一种“哎呀，被抓到了。”的表情，

他一直等我回到车上，
然后按响了警铃，

他手握着枪拿走了我的驾照，

两分钟后回来，拔出了枪，
又来了一辆巡逻车，现在是四个警察了，

我的脸被按在路边，双手
被扭在身后，戴上了镣铐。

我感到愤怒和羞辱，
后来又变成害怕和悲伤，

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我在想，儿子要等多久才知道

爸爸不会来了。

我想，他对我的最后模糊记忆

将会是我没有如约而来，
让他失望至极。

我试着用心灵感应的方式说再见。

沉默没给我带来平静。

寂静更让我如坐针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而思绪深处
的愤怒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我在争取自由的路上举步维艰。

除了蔑视之外，我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在社会动荡时期的精神，

没有平静，只有马文·盖伊的假音
如断翅的麻雀在空中飘荡，

对抗苍白的

警笛声。

显然里士满市有人吃了张搜查令，

当警察叫我的名字时，
这家伙没听见“马克·约瑟夫”，

而是听成了“迈克·约翰逊。”

我数到现在，街角一共有
7辆车和18个警察，

对着我这囊中之物得意洋洋。

感谢上帝，我今天逃过一劫。

第一个警察高抬贵手，
给我开了张公交车区

违规停车的罚单，

然后就让我走了。

孩子16岁了。

他有了驾照，可以
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城里开车,

个子高到能穿得上我的鞋。

我的胡子开始变白了，

暴露了我日渐苍老的真相。

在自动驾驶时代，
他能在车流中自由穿行。

人们说的“谈话”，

就像事情只发生一次，

好像我的记忆被抹去了，
好像我的互联网掉线了，

好像我读不懂
今天的殉道者名字一样，

好像今天我不够爱孩子，

无法告诉他，“小伙子，
我真不在乎你的权利，

你的任务是安全回家。

活着告诉我你的故事，孩子，

安全回家，回到我身边。”

今天，当他把车开上高速公路，
马文·盖伊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

这段谈话就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我穿着这孩子的鞋子，

脑海中的旋律是我
几乎从未说过的再见，

如安魂曲般绵长，

如同一个吻，
他脖子上的一缕气味，

又长如启示录,

带着在亲切宁静的天空中
高高飞翔的一个请求，

却没有离开地面。

我的痛苦低沉的徘徊着，

如同一段旋律在缓解压力，
对抗不断消逝的底线。

各位，这毫无浪漫可言，

而是为当下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人驾驶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问一问马文。

这可能不是你有天使般嗓音的原因，

但肯定与上天为什么
俯听你的声音有关。

男孩在前面开车，
后视镜里的警察

可能随时开出一张
生死攸关的罚单。

当你跟一个黑人男孩“交谈”时，

你祈祷他是幸存下来
的那一小部分人。

你不断向他投去
你心灵感应式的告别，

通过马文无边帽檐下的上音区

把持续的爱传递给他。

最好的黑人音乐

是一个爆炸的黑洞，

回应着美国在最糟情况下的号召。

我们会倒下，但音乐永存，

深色如焦油或烟草，

或在泥水中的棉花。

安全回家，孩子。

像至高无上的爱，神之爱，

压倒一切的爱，

像帮助不安的亡灵
升入天国的羽毛，

像一个马文的《麻烦者》主题，

或一个16岁的男孩，
可以自由地犯错误，并在错误中生活，

在错误中成长，

上帝，上帝，怜悯我，宽恕我，

怜悯我，

宽恕我吧。

谢谢。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