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地正視個人的財務危機

跟你說個秘密：數百萬嬰兒潮出生的人，開始邁入老年且有著嚴重的財務危機。在他們之後的年輕世代，也將面臨同樣的挑戰。在這場深度個人化的演說中，作家伊莉莎白．懷特敞開心胸坦誠地討論財務問題，並提供實用的建議，說明如何利用有限的收入，來過有質感的生活。

你認識我。

我就藏在你朋友圈中不顯眼的地方。

我的衣著無可挑剔——

它們是我在還會賺錢的
那段黃金歲月所買下的。

光看著我，你不會知道

我上週已經因為沒繳電費被斷電，

也不會知道我已經符合
可以領食物券的條件了。

但若你有留意，

你會看到我眼中的悲傷——

在我原本自信的聲音中
聽到些許的恐懼。

這些日子，我會買 1.99 美元的
汰漬洗衣精試用罐，

讓收支能平衡。

我打賭你不知道洗衣精
還有那種大小的包裝。

你邀請我到同一間昂貴的餐廳，

我們兩個人一向很享受在那裡用餐，

但我現在會點礦泉水
加上螺旋檸檬皮，

而不是一杯
要價 12 美元的白葡萄酒。

點餐時我盡量少花錢。

我在腦中小心翼翼地
計算著每一分錢。

我反對平分帳單，因為帳單裡頭
包含了甜點、特調咖啡，

及第二和第三杯紅酒，
都不是我消費的。

我好厭倦要在表面上作假。

朋友告訴我，我是破產而非貧窮，
兩者是有差別的。

我的生活中沒有
有線電視、健身房會籍，

及美甲的預約。

我發現我可以自己做頭髮。

沒有退休存款，

沒有儲蓄金。

我很早以前就把它花光了。

沒有昂貴的公寓可以貸款變現，

也沒有丈夫可以倚靠。

數個月來帳單不是遲繳就是沒繳，
讓我的信用受到重挫。

催帳的人常常打電話來，

照本宣科地唸著催款稿後，

才禮貌性地對我的困境表示同情，

接著要求我履行
無法如期償付的還款計畫。

朋友們私下納悶著，
我受過這麼好的教育，

怎麼可能在經濟上摔得這麼慘。

我還是一樣有才華、一樣機敏，

但工作有一餐沒一餐，

大部分是時有時無的諮詢案件。

在 55 歲時，我學會了假裝開心，

但工作機會已經不多了。

我無法明確記得是何時停止的，

但我無法否認我已經進入了

以前曾經歷過的不穩定、
無常的情況中了。

我再也不確定我的歸屬在哪裡。

我確切知道的是，
數十張線上工作應徵申請表

似乎都石沉大海。

我很納悶我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目前我的健康還過得去，

但我身體的疼痛——
還是其實是心靈的痛？

我以前都看不見無家可歸的女性，

但現在我會用好奇的目光
來揣度她們，

納悶她們故事的一開始
是否也和我一樣。

我一年前寫了這篇作品。

它包含了我的故事
以及我認識的其他女性。

我之所以寫下它是因為我厭倦了

當我失意落魄時還要假裝過得不錯。

我厭倦了假裝一切安好如常。

我沒有在主流新聞中看見我自己。

我不認識任何環遊世界的人
或在哥斯大黎加買公寓的人。

幾乎沒有朋友聽從專家的建議，
將收入的 15% 到 20 % 存下來，

以便在退休後能維持
我們既有的生活水平。

我許多朋友都已經五、六十歲了，

他們要面臨的是行動力下降，

考慮是否要終身工作，

只要一次失業、一次醫療診斷
或一次離婚，就會破產。

我們可能還沒有跌到谷底，

但我們當中許多人
都經歷了一連串的事件，

讓他們第一次覺得，
跌到谷底是有可能的。

事實是，要跌到谷底並不難。

美國的一般家庭

存款只足夠代替一個月的收入。

我們當中有 47% 的人

無法湊出 400 美元
來處理緊急事件。

那幾乎是一半的人了。

若車子需要一次大翻修
我們就已站在深淵邊緣了。

看看你四周，你不會知道——

我並不是唯一處在這種情況的人。

在這間房間中也有人
和我有相同的困境，

如果不是你，

也可能是你的父母、
你的姐妹或你最好的朋友。

我們都很擅長假裝一切安好。

羞恥感讓我們保持沉默和孤立。

當我最初決定要出來
講述我的故事時，

我設了一個網站，

一個朋友注意到
網站上沒有我的照片——

上面都是像這樣的漫畫。

即使我站出來了，

我也還在躲藏。

在我們所居住的世界中，
成功是由收入來定義的。

當你說你有金錢方面的問題時，

你差不多就等於是
宣佈你是個失敗者了。

當你跟我一樣
是哈佛商學院的畢業生，

你就是某種雙重失敗者。

我們這些嬰兒潮出生的人，
常聽到我們所提撥的退休金不足，

說錯全都在我們。

到底為什麼要提領我們
401(k) 退休福利計畫的錢，

去補足我們親家母
在養老院的照護赤字，

或是支付我們孩子的學費，
或只是用來生存？

我們被指控是很不懂規劃的人
及遊手好閒的人——

所有的錢都花在拿鐵和瓶裝水上。

羞辱和責怪別人是如此誘人。

許多人甚至還沒等別人這麼做，

就自己先自責起來了。

我認為大家應各自反省：

我們原本可以存更多錢。

我知道我本來可以存更多，

如果你能快速看
我過去三十年的人生，

你就會看到我在財務上
做的蠢事不只一樁。

我現在無法改變過去，

你也不能，

但不要把個別、獨立的行為

和造成退休金 7.7 兆美元缺口的

系統因子搞混。

美國數百萬名嬰兒潮的人

並不是因為太常去星巴克
而落到這步田地。

過去三十年間，
我們面臨著通膨、下跌的薪資、

消失的退休金，

以及房價、醫療保健

和教育費用的飆升飛漲。

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們都還記得退休收入的三腳凳，

它有儲蓄、退休金和社會福利。

而那張凳子開始晃動了。

比如儲蓄——什麼儲蓄？

對許多家庭來說，

付完帳單就已無餘錢可供儲蓄了。

凳子的「退休金」
那隻腳也開始晃動。

我們還記得以前很多人有退休金。

現今美國只有 13% 的工作者
受僱於會支付他們退休金的公司。

那我們反而得到什麼？

我們得到了401(k) 的
退休福利計畫，

還突然把退休計畫的責任

從公司移轉到我們個人身上。

我們得到了支配權，
但也得承擔風險，

結果發現我們有
數百萬人在 40 年間

並非那麼擅長做自主性投資。

我們有數百萬人就是
不那麼擅長管理市場風險。

真的，數字會說話。

半數的美國家庭完全沒有退休儲蓄。

那就是 0 存款。

沒有401(k) 退休福利計畫、
沒有個人退休帳戶，一分錢都沒有。

在 55 到 64 歲之間
確實有退休帳戶的人口中，

存款的中位數是 104,000 美元。

104,000 美元聽起來
的確比 0 美元更好。

但作為退休年金，
它的月領金額大約是 300 美元。

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
這錢不夠生活。

隨著儲蓄下降，

退休金已經名存實亡，

而 401(k) 退休福利計畫
讓數百萬的美國人失望了，

許多快退休的人要仰賴社會福利

來當他們的退休計畫。

但問題來了。

社會福利從來就不應該
被當作退休計畫。

它不夠，且還差得遠。

它頂多能提供你

退休前 40% 薪資的金額。

從 1935 年社會福利
開始施行之後，

世事發生了許多變化。

當年，21 歲的男性
有 50% 的機率

可以活到 65 歲。

所以他 60 歲會退休，

去釣釣魚，親親他的孫子孫女，

買一隻金錶——

在領了五年的福利金之後，
他就會死亡了。

現今的模式不是這樣的。

如果你快要 60 歲
且健康狀況不錯，

你很容易可以
再活個 20 到 25 年。

如果這時你破產了，

你將有漫漫長路要去維持收支平衡。

所以，如果你是在
50、55 或 60 歲

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做？

如果你現在是 22 或 32 歲，

不想淪落到這地步，又該怎麼做呢？

以下是我從自身經驗學到的。

沒有救兵會來救你。

沒有什麼大救援，

沒有什麼白馬王子，

也沒有大型財務救濟計畫。

在美國，若想要有機會
脫離又老又窮的狀態，

我們就得要拯救自己和彼此。

我已從陰影底下走出來，

公開站在這裡，

我也邀請各位這麼做。

我不會告訴你們這不容易。

我冒險說出我的故事

是因為我認為這樣做能讓大家
較容易說出自己的故事。

我想也只能靠群聚眾人之力，

我們才能開始改變國家
針對這個退休危機

和我們所進行的「不切實際」對談。

鑒於我們對於所經歷過的事
都已感到身心俱疲和無所適從，

因此我們得從根本開始建立起，

形成我心中的恢復圈。

恢復圈就是由人們組成的小群體，

聚在一起談論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分享資源和資訊

並開始找出能向前行的方法。

我相信在這個基礎之上，
我們就能再次為自己發聲

並敲響警鐘——

開始督促我們的機構和政策制定者，

努力處理這個具急迫性的退休危機。

同時——

還有個「同時」——

我們得要有節儉度日的心態，

大大縮減我們的開銷。

我的意思並不只是量入為出。

很多人已經那麼做了。

在更深層的意義上，

現在需要做的，

是要問問我們自己，

擺脫物質束縛的人生真諦為何。

我稱它是「簡約且具質感」。

簡質的生活就是要找出讓自己感到

真正滿足和踏實的必要需求。

我有個朋友開著一台破銅爛鐵的車，

但他省吃儉用，
直到存夠了 15,000 美元

就去買一支長笛，

因為音樂對他來說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過著簡約卻具質感的生活。

我也得拋開不切實際的想法——

以為如果我能有足夠的耐心

並束緊腰帶，

一切就會回到以前的常態。

如果我再寄出一份簡歷表，

或是再上網多申請一個工作，

或是再去參加一場人脈交流的活動，

那我肯定就可以找到
以前做的那種工作。

一切肯定就會回歸常軌。

事實是我回不去了，你們也一樣。

我們所知道的正常已經結束了。

在我們現在所處的新階段，

我們會被要求做我們不想做的事。

要去接受那些我們認為

以我們的地位、才能和技藝來講，

實在是大材小用的工作。

我得要離開我的寶座，放下身段。

去年，我的一位好友問我

能不能幫她做些組織、籌畫的工作。

我以為她指的是社區組織，

就像歐巴馬總統在芝加哥做的一樣。

結果她指的是整理某人的儲藏室。

我說：「我不做那種事。」

她說：「放下你的身段，
錢是『綠色』的。」

成為先遣隊的一員

要開創出新時代的
工作和生活方式並不容易。

萬事起頭難。

因為是最先，所以還沒有支援網絡、

通路以及典範……

還沒有政策，也沒有方法能告訴我們

如何向前行。

我們正處在一個重大改變當中，

我們得要找到度過難關的方法。

這段時間我們所做的就是架橋工程；

當我們試圖在想出下一步時，

這段過渡期我們所做的事
就是架橋工程。

架橋工程也是要屏除掉

我們的價值是取決於
我們的收入、

頭銜及工作的謬誤。

架橋工程看起來可能很瘋狂、
也可能很酷，

就看當你個人的財務危機來襲時，
你要如何應對。

我有些有博士學位的友人
在連鎖大賣場工作

或是開優步、利夫特，

也有其他朋友和嬰兒潮的人，

合夥做了很酷的創業投資。

進行架橋工程並不表示我們不想要

建基在我們過去的職涯之上，

也不表示我們不想要
做有意義的工作。

我們當然想要！

架橋工程是在我們試圖
找出下一步該如何走時，

同時間所要做的事。

我也學會了當我在處理
這些我不想做的事情時，

要認為這是權宜性的策略
而非意味著失敗。

我也希望能邀請

各位考慮一下這個方法。

如果你得要搬去和你的兄弟
一起住來讓收支平衡，

就打電話給他。

如果你得要分租房間
來支付你的貸款

或支付你的房租，

就去做。

如果你需要領食物券，

就去領那天殺的食物券。

美國退休人員協會說，只有 1/3
符合領食物券的長者會去領取。

做你必須要做的，
讓你能再撐一回合。

要知道還有數百萬像我們這樣的人。

走出陰影。

縮衣節食，

過簡質的生活；

把這當做是策略，而非失敗；

放下你的身段，

找到過渡期的解決方案
讓你能撐過拮据的日子。

我們這個國家已經
達成了長壽的目標，

投資數十億美元

在診斷、治療和管理疾病。

光是活得久還不夠。

我們也想要活得好。

我們還沒有投資同等的錢
去做實體的基礎設施

來確保我們能活得好。

現在我們需要一種新的思考方式，

想想在美國變老的意義為何。

我們需要指引和建議，
讓大家知道

如何運用適中的收入
來過具質感的生活。

所以，我要號召改革人士

社會上的企業家、

藝術家和年長者們，

還有具影響力的投資者們。

我要號召發展者和現況改變者。

我需要你們來協助我們，

設想如何在服務、產品
以及基礎設施上來投資，

以維護我們的尊嚴、

獨立性以及我們的福祉，

讓我們能在接下來的
幾十年都能活得更好。

我的旅程已經把我從
心存恐懼和羞恥

帶到了謙卑和理解的境界。

現在我已經準備好
要和其他人聯手抵禦，

要打這場仗，

我也邀請各位加入我。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