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原始、不完美的材料建造出的驚人建築

重新想像建築學的極限，需要做些什麼？黛博拉·梅莎·莫林納在這場扣人心弦又視覺化的演說中，帶大家欣賞她的作品，並給出了一些答案。她展示如何用些被忽視的材料和非傳統的方式來創作建築，甚至從土壤中萃取出建材。她說：「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好奇心去探究事物表面下的價值，那麼我們的生活周遭就是一個充滿靈感泉源的地方」。

建築這個行業有許多規則，

有些是明文規定，有些沒有，

有些規則有相關性，有些則沒有。

作為建築師，我們常常在兩方角力，

是要遵守手冊的規則，

還是要創造出想像空間——

做些實驗性的嘗試。

在這兩者間，取得平衡並不容易。

尤其在建築設計過程中，

你得嘗試挑戰先入之見
並打破界線力求創新，

即使只是使用一些隨手可得
卻被我們忽略的素材。

而這就是我和我的團隊，

「全效工作室」 一直在做的事。

打從我們非常早期的作品開始，

有些作品有著
嚴格的歷史環境背景，

比如聖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市。

在這裡，我們建造了
「作家與編輯綜合協會」，

它是一棟文化建物。

除了各式各樣的規定，

根據法規，我們必須採用石材，

我們的經驗有限，

但有很棒的參考資料供我們學習。

有些來自該城市本身，

或是附近的地景，

或是其它偏遠的地區，

這些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建築教育
有著深遠的影響，

也許你們認得出這些地方。

但，不知怎麼的，
工業製造出來的合規建材，

應用在建築物上，
對我們建築師來說，

似乎少了點靈魂。

所以，我們決定去附近的採石場，

看看能不能進一步了解
這些由供應商賣給我們的

一塊塊完美方正瓷磚，
是如何製造出來的。

我們被這些巨大的建材

及其生產的過程所震攝到。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到處堆滿了不規則的石塊。

這些石材是在採集過程中
遺留下來的邊角料 :

太醜陋而沒有人想要的部分。

但我們想要。

我們有靈感。

而且那是個雙贏的局面，

我們能取得這些本來注定

要被碾碎的高品質殘餘材料，

且不用多少錢就買到。

當然，我們得要說服我們的客戶，
讓他們相信這是個好點子；

但，首先，我們得要
想出一個設計過程，

利用這些不規則的石塊重新設計，

但我們以前沒有這麼做過。

如今，所有事情都簡單多了，

因為我們可以到採石場，

用智慧手機上配置的 3D 掃描儀，

將每一塊石塊歸檔掃描，

並把它們轉換成數位的模型——

整個過程高度工程化。

但，十多年以前，

我們得要接受不確定性，

穿上靴子，捲起袖子，

走到採石場親身操作實踐。

我們也必須變成承包商，

因為我們找不到其它願意
和我們分攤風險的廠商。

幸運的是，我們說服了一個採石
團隊協助我們建造出幾個原型，

來解決一些技術細節。

我們原來同意只做幾個模型原型，

但我們太興奮了，

一個石頭接著一個石頭，

直到我們成功打造出

十八公尺長、八公尺高的結構，

從採石場回收
所有不規則形狀的石材，

只靠重力支撐，

完全不用水泥沙漿和綁紮。

等到建造和測試都完成後，

將它搬移到市中心的
最終目的地，

與大樓的其它部分整合起來，

這樣變得容易多了，

因為我們已經
在採石場的可控制環境中

將不確定性隔離開來，
並將風險管理做好，

我們就能成功準時地
完成整個建案，

預算也沒超支，

即使用的是非傳統的手段和方法。

當我在城市中、建築中，

看到旅客、附近鄰居

在這些龐大的城市地景穿梭時，
內心仍然會感到洶湧澎湃。

有幾次這個建築物讓我們煩惱不已，

隨然它和我們過往的作品完全不同，

但這反而開啟了另一種建築操作模式，

令每個項目都有挑戰界限的機會，

我們相信每個案子
都需要急中生智的想像力。

各位可以看到，這裡有四間

由我們設計、建造和居住的房子。

它們代表四種宣言，
說明我們如何使用小規模

來問我們自己大問題。

我們也在嘗試探索

運用極平凡建材及非傳統建築技術

來設計建築物，

例如，用不同形式的混凝土
做天花板的頂部設計，

或利用鋼材和海綿
做天花板底部的造型。

又比如，這些預鑄混凝土樑柱。

各位可能看過它們被用來

建造橋樑、高速公路、水道。

有一次我們造訪預鑄混凝土
工廠時發現了它們。

它們的外觀也許沒那麼居家或美觀，

但我們決定用它們
來建造我們的第一間房子。

這是個很了不起的時刻，

因為我們和以往一樣要扮演建築師，

也扮演建造者，

還有，這是頭一次，
我們要扮演自己的客戶。

所以，我們在事務所裡，
試著找尋方法來吊起這些

每條重 20 公噸的巨大橫樑，

然後把它們，沿著庭園空間、

屋子的中心，
逐步漸進地堆疊起來。

因為建材的大小及品質夠好，

使得這些大組件結構體
能將負重傳達到地面。

但它們遠不止於此，

它們可以用來建造游泳池、

可以是隔離室內和室外的牆壁、

可以是框起風景的窗框、

裝飾面層；

它們是這間房子的精神。

對我們而言，
這房子是我們的實驗場，

在這裡，我們可以運用制式建材
但以非制式方式來建造房子。

我們發現結果令人振奮。

在邊做邊學的過程中，我們了解到，

預鑄的建材不僅可以
像堆疊盒子那樣簡單，

厚重的組件也可以透過設計
變得更通風及透光。

除了設計和建造這間房子，

在和我們的家人及朋友分享時，

我們也得到了無價的回饋。

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以及正在進行中的工作。

我們把學習到的，
再次應用到其它工程、

其它專案、計劃，

不論規模大小。

這些都能為新作品帶來靈感。

這裡，各位看到，
同樣是非常標準的產品：

很容易切割並用螺絲
固定的鍍鋅鋼立柱、

絕緣發泡材料、水泥板——

看得到的建材原料都藏在分隔牆裡。

這是我們正在用
環氧樹脂做膠合的動作；

我們用它們來建立
非常輕量的建築系統，

幾乎任何人都可以自行組建。

我們在店內親自動手做，

我們是建築師，
不是專業的建築工人，

但我們想要確保這是可行的。

很棒的是，安東可以
用他的雙手來移動它，

哈維爾可以把它放到貨櫃中，

我們就能運送它，

就像你搬到國外時
運送你的個人物品一樣……

這也是我們五年前所做的事。

我們把馬德里的重力中心

及那間混凝土樑柱做的
房子搬到布魯克林。

我們在一個非常棒的
鄰里找到了醜小鴨：

一間我們付擔得起的一樓車庫，

但沒關係，因為我們
想要把它變成天鵝，

我們把剛運來的部件加裝在上面，

我們再次成為科學家兼白老鼠。

這間房子用上了市場上

最便宜且最普通的材料，

都是建築業中普遍用在

四乘八模組上的主流材料。

然而，在空間上做不同的安排，

把部件做不同的組裝，

就能夠把經濟實惠型的家

轉變成奢華感的空間。

現在，我們在造夢，

我們主動和開發商、

建商和社區合作，

試圖為更多的家庭

實現家的夢想。

你看，周遭的世界
能提供我們無限的靈感，

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好奇心
去探究事物表面下的內在價值。

現在我要帶各位到月球的另一面：

風光極美的蒙大拿州。

幾年前，我們連同
凱西與彼得·哈爾斯戴德

一起想像在一萬英畝的大農場
建立提佩特高地藝術中心。

當我們初次造訪那個地點時，

我們發現我們對於
藝術中心所知的一切，

對那個客戶、對那個社區、

對那個景觀而言，毫無用處。

白色箱型的博物館設計
完全不適合那裡。

所以我們決定將藝術中心
分解成零星的建築，

分散在廣大的原野中，

讓訪客能夠沉浸在
這個神奇之地的荒野當中。

所以，回到辦公室後，
我們邊做邊思考，

利用土地，作為支撐及原物料，

學習它的各種地質過程，
包括沉積、侵蝕、

碎片化、結晶化、

爆炸——

去發掘這片土地原生的建築，

這些自然景觀的內在延伸，

像是這座跨越墨菲峽谷的橋。

或這片泉水。

像山丘上的這個空間…

或這像這個帶給我們山丘空間

和聲音的劇院。

為了要實現這個想法，

我們不能做完美的建設規劃。

我們必須要擁抱
極端的天氣及當地的工藝。

我們只需要控制關鍵的面向，

比如結構、溫度面向、

這些地形地貌的聲學特性。

除此之外，我們歡迎即興創作
並激勵大家這麼做。

建設的時刻仍然是設計的時刻，

以及慶祝的時刻。

大家身心靈合一，
一起演出最後一支舞。

結果是無法預想的。

它是個驚喜。

建築物的揭曉就如
打開生日禮物一樣。

建築並不會主動出現：

而是需要你去探索挖掘的。

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是從土壤的內在本質所萃取出來的，

它是人類最根本的需求之一。

建築、藝術、地景、

考古學、地質學——全都匯聚一體。

以極端的方式處理手邊的資源，

創造實驗性的空間，

能夠為建築帶來光明，

在我們的生活周遭
挖掘原始、不完美事物的美感，

並將它們提升，

讓它們以自己的語言
來呈現給我們。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