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01,095 --> 00:00:02,286 十四年前, 2 00:00:02,310 --> 00:00:05,346 我在美国高等法院 辩护了我的第一个案件。 3 00:00:05,346 --> 00:00:06,889 而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案件, 4 00:00:06,889 --> 00:00:08,768 这个案件被专家称为 5 00:00:08,768 --> 00:00:12,400 最高法院处理过的 最重要的案件之一。 6 00:00:12,752 --> 00:00:15,958 它辩论了关塔那摩是否合法, 7 00:00:15,958 --> 00:00:19,422 以及《日内瓦公约》 适不适用于反恐战争。 8 00:00:19,422 --> 00:00:21,330 当时,911 恐怖事件 9 00:00:21,330 --> 00:00:24,280 才刚过去几年。 10 00:00:24,280 --> 00:00:27,370 美国最高法院指定了 七名共和党陪审员 11 00:00:27,370 --> 00:00:29,243 以及两名民主党陪审员。 12 00:00:29,267 --> 00:00:32,809 而我的客户恰好是 乌萨马·本·拉登的司机。 13 00:00:33,001 --> 00:00:36,200 站在我对立面的是 美国的副检察长, 14 00:00:36,200 --> 00:00:37,867 也是美国的一名顶级法庭律师。 15 00:00:37,986 --> 00:00:39,908 他当时已辩护了 35 个案件, 16 00:00:39,932 --> 00:00:42,202 而我当时都还没到 35 岁。 17 00:00:42,226 --> 00:00:43,781 更糟糕的是, 18 00:00:43,805 --> 00:00:47,373 自美国内战以来, 参议院首次通过了一项法案, 19 00:00:47,373 --> 00:00:51,803 试图将此案 从最高法院的议事日程中移除。 20 00:00:51,827 --> 00:00:53,454 这时,演讲导师通常会说, 21 00:00:53,478 --> 00:00:56,634 我应该创造悬念, 不告诉大家后面发了生什么。 22 00:00:57,099 --> 00:00:58,781 但结果是,我们赢了。 23 00:00:58,805 --> 00:00:59,889 怎样做到的呢? 24 00:00:59,889 --> 00:01:02,706 今天,我会讨论怎样赢得一场辩论, 25 00:01:02,730 --> 00:01:04,820 无论是在高等法院, 还是任何其他地方。 26 00:01:05,135 --> 00:01:09,397 对于如何赢得一场辩论, 通常的建议是,要自信地发言, 27 00:01:09,421 --> 00:01:11,067 让自己听起来具有说服力。 28 00:01:11,576 --> 00:01:13,029 我认为这是错的。 29 00:01:13,053 --> 00:01:16,301 我认为,自信是说服力的敌人。 30 00:01:16,672 --> 00:01:18,749 说服力跟同理心是息息相关的, 31 00:01:18,773 --> 00:01:20,773 是关于进入人们的思维。 32 00:01:21,162 --> 00:01:23,106 TED 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33 00:01:23,130 --> 00:01:25,321 这就是为什么你正在听这段演讲。 34 00:01:25,345 --> 00:01:27,281 你本可以在一张冷冰冰的纸上 读完这份演讲稿, 35 00:01:27,305 --> 00:01:28,463 但你没有。 36 00:01:28,487 --> 00:01:30,646 最高法院的辩论也是一样—— 37 00:01:30,670 --> 00:01:33,702 我们把案件写在纸上, 38 00:01:33,726 --> 00:01:35,471 但我们也有口头的辩论。 39 00:01:35,495 --> 00:01:39,477 在我们的系统中, 不只是由法官提问, 40 00:01:39,501 --> 00:01:40,805 而我们被动地去回答。 41 00:01:40,829 --> 00:01:41,919 为什么? 42 00:01:41,919 --> 00:01:44,463 因为辩论的核心是互动。 43 00:01:44,487 --> 00:01:48,000 我带让各位了解一下这件事的 来龙去脉,告诉你们我做了什么, 44 00:01:48,024 --> 00:01:50,413 以及如何将这些技巧 运用到其他场合—— 45 00:01:50,437 --> 00:01:53,063 不只是为了在法庭中赢得诉讼, 46 00:01:53,087 --> 00:01:55,087 其背后还有更深远的意义。 47 00:01:55,638 --> 00:01:58,111 当然,这是需要练习的, 48 00:01:58,111 --> 00:02:00,225 但不是任何训练都能达到目的。 49 00:02:00,249 --> 00:02:02,410 在应对关塔那摩案子的 第一次练习中, 50 00:02:02,434 --> 00:02:03,602 我飞到了哈佛。 51 00:02:03,626 --> 00:02:08,177 在那里,许多德高望重的教授 把他们的问题都甩向我。 52 00:02:08,201 --> 00:02:11,717 而虽然我已经通读了 所有的资料,排练了无数次, 53 00:02:11,741 --> 00:02:13,948 我依然没有能够说服任何人。 54 00:02:13,972 --> 00:02:16,098 我的论点没有引起共鸣。 55 00:02:16,122 --> 00:02:17,321 我很绝望。 56 00:02:17,345 --> 00:02:18,837 我已经竭尽所能, 57 00:02:18,861 --> 00:02:21,281 读了每一本书,排练了无数次, 58 00:02:21,305 --> 00:02:23,063 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59 00:02:23,087 --> 00:02:25,206 最终,我偶然遇到了一个家伙, 60 00:02:25,230 --> 00:02:27,516 他并不是表演导师, 甚至都不是律师。 61 00:02:27,540 --> 00:02:29,770 他从来没有踏进过 最高法院的大门, 62 00:02:29,794 --> 00:02:33,322 有一天,他来到我的办公室, 穿着一件飘逸的白上衣, 63 00:02:33,346 --> 00:02:35,354 戴着条饰扣式领带。 64 00:02:35,378 --> 00:02:38,878 他双臂交叉,看着我,说: 65 00:02:38,902 --> 00:02:40,860 “尼尔,我可以察觉到, 66 00:02:40,884 --> 00:02:42,787 你觉得这不会有用, 67 00:02:42,787 --> 00:02:44,120 不如就当给我讲个笑话好了。 68 00:02:44,120 --> 00:02:45,551 告诉我你的论点。” 69 00:02:45,575 --> 00:02:47,217 于是,我拿起我的笔记本, 70 00:02:47,241 --> 00:02:49,274 开始读我的论点。 71 00:02:49,298 --> 00:02:50,673 他说:“你在做什么?” 72 00:02:50,673 --> 00:02:52,226 我说:“我在告诉你我的论点。” 73 00:02:52,226 --> 00:02:54,598 他说:“你的论点是你的笔记本?” 74 00:02:54,622 --> 00:02:57,460 我说:“不是,但是我的 论点在笔记本上。” 75 00:02:57,484 --> 00:02:59,706 他说:“尼尔,看着我, 76 00:02:59,730 --> 00:03:01,937 告诉我你的论点。” 77 00:03:01,961 --> 00:03:03,325 于是,我开始了论证。 78 00:03:03,349 --> 00:03:05,241 而在那一瞬间,我发现, 79 00:03:05,265 --> 00:03:06,971 我的论点引起了共鸣, 80 00:03:06,995 --> 00:03:09,801 我正在与另一个人建立关系。 81 00:03:10,262 --> 00:03:13,294 而他可以看到我在说话时, 82 00:03:13,318 --> 00:03:15,087 脸上浮现的微笑, 83 00:03:15,111 --> 00:03:16,881 然后,他说:“好的,尼尔。 84 00:03:16,905 --> 00:03:19,671 现在,握着我的手, 再重复一次你的论点。” 85 00:03:20,180 --> 00:03:21,909 我说:“什么?” 86 00:03:21,933 --> 00:03:24,274 他说:“对,握着我的手。” 87 00:03:25,021 --> 00:03:26,733 我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握了住了他的手。 88 00:03:26,757 --> 00:03:30,376 而我突然间感觉到: “哇,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89 00:03:30,400 --> 00:03:32,662 这是说服力的力量。” 90 00:03:33,059 --> 00:03:34,241 这段经历的确帮助了我。 91 00:03:34,265 --> 00:03:37,714 但说实话,在开庭日期渐渐临近时, 我还是有些紧张。 92 00:03:37,738 --> 00:03:39,857 虽然我知道辩论 93 00:03:39,881 --> 00:03:42,135 是关于站在别人的角度, 94 00:03:42,159 --> 00:03:43,392 并拥有同理心, 95 00:03:43,416 --> 00:03:46,177 我还是先要有实在的核心内容。 96 00:03:46,201 --> 00:03:48,694 所以,我做了件 在我舒适区之外的事情。 97 00:03:48,718 --> 00:03:50,992 我带上了一件首饰—— 这不只是件普通的首饰, 98 00:03:51,016 --> 00:03:54,270 而是我父亲戴了一辈子的一块手镯, 99 00:03:54,294 --> 00:03:57,532 而他在开庭日前的几个月去世了。 100 00:03:57,556 --> 00:03:58,717 我带上了条领带, 101 00:03:58,741 --> 00:04:01,249 是我母亲专门为了 这个场合给我准备的。 102 00:04:01,575 --> 00:04:05,702 我拿出了笔记本, 将我孩子的名字写在里面, 103 00:04:05,726 --> 00:04:07,860 因为他们是我做这件事情的原因, 104 00:04:07,884 --> 00:04:11,511 为了让他们可以生活在 一个更好的美国。 105 00:04:11,535 --> 00:04:13,821 我到了法庭,内心十分平静。 106 00:04:13,845 --> 00:04:17,155 手镯、领带和孩子的名字 107 00:04:17,179 --> 00:04:18,725 给予了我无穷的力量。 108 00:04:18,749 --> 00:04:21,836 仿佛一个越过悬崖的攀岩者, 109 00:04:21,860 --> 00:04:25,035 如果有了稳定的支撑, 你就能够勇敢的前进。 110 00:04:25,059 --> 00:04:28,543 而因为辩论是关于说服力, 111 00:04:28,567 --> 00:04:30,567 我知道我必须避免情绪激动。 112 00:04:30,916 --> 00:04:32,757 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会导致失败, 113 00:04:32,781 --> 00:04:36,194 就好比一封全部是 黑体和大写的电子邮件, 114 00:04:36,218 --> 00:04:37,710 不会说服任何人。 115 00:04:37,734 --> 00:04:39,924 归根结底,这是关于你,演讲者, 116 00:04:39,948 --> 00:04:42,344 而与听众或信息接收者无关。 117 00:04:42,662 --> 00:04:46,225 的确,在某些情况下, 保持情绪化是好的解决方案。 118 00:04:46,249 --> 00:04:47,837 你如果和父母吵架, 119 00:04:47,861 --> 00:04:49,805 适当表达情绪会比较有用。 120 00:04:49,829 --> 00:04:50,899 为什么? 121 00:04:50,899 --> 00:04:52,448 因为你的父母是爱你的, 122 00:04:52,472 --> 00:04:54,638 但是最高法院不爱你。 123 00:04:54,662 --> 00:04:56,480 他们不喜欢认为 124 00:04:56,504 --> 00:04:58,505 自己是会被情绪影响到的人。 125 00:04:58,529 --> 00:05:00,922 我也对这种理解进行了反向工程, 126 00:05:00,946 --> 00:05:04,954 为我的对手设置陷阱, 来激起他们的情绪化反应, 127 00:05:04,978 --> 00:05:08,501 所以我自己就可以被视为 平静、稳定的法律之声。 128 00:05:09,040 --> 00:05:10,349 这个方法奏效了。 129 00:05:10,349 --> 00:05:14,503 我还清晰记得坐在法庭里, 得知我们赢得官司的那一刻。 130 00:05:14,527 --> 00:05:17,352 关塔那摩官司要结束了。 131 00:05:17,376 --> 00:05:21,170 我走上法院的台阶, 外面全是长枪短炮的媒体。 132 00:05:21,519 --> 00:05:23,709 有 500 个相机对着我, 都在急切地询问: 133 00:05:23,709 --> 00:05:25,800 “这个判决意味着什么, 它传达了什么信息?” 134 00:05:25,800 --> 00:05:28,330 那份判决书有 185 页长。 135 00:05:28,330 --> 00:05:30,603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读, 其他人也没有。 136 00:05:30,603 --> 00:05:32,087 但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137 00:05:32,087 --> 00:05:34,452 我站在法院的台阶上说: 138 00:05:34,476 --> 00:05:36,381 “这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139 00:05:36,405 --> 00:05:38,634 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 都处于极端劣势的人, 140 00:05:38,634 --> 00:05:41,539 这个被指控为本·拉登, 141 00:05:41,539 --> 00:05:43,977 这个世上最恶劣的 一个人的司机—— 142 00:05:43,977 --> 00:05:45,797 不单单是起诉了一个人, 143 00:05:45,821 --> 00:05:48,433 而是起诉了世上最强大的人, 144 00:05:48,433 --> 00:05:50,646 美国总统。 145 00:05:50,670 --> 00:05:53,327 而且这一切并不是发生在 一个普普通通的交通法庭, 146 00:05:53,741 --> 00:05:56,170 而是在最高等法院, 147 00:05:56,194 --> 00:05:57,821 美国的最高法院—— 148 00:05:57,845 --> 00:05:59,726 而且他赢了。 149 00:05:59,726 --> 00:06:02,600 这就是这个国家的伟大之处。 150 00:06:02,624 --> 00:06:04,495 在很多其他国家, 151 00:06:04,519 --> 00:06:06,376 这个司机会因为 152 00:06:06,400 --> 00:06:08,569 仅仅是提出诉讼就被枪杀。 153 00:06:08,569 --> 00:06:11,214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 他的律师也会被枪杀。 154 00:06:11,214 --> 00:06:13,476 但这就是美国的不同之处, 155 00:06:13,500 --> 00:06:15,238 特殊之处。” 156 00:06:15,262 --> 00:06:17,358 而因为这个判决, 157 00:06:17,358 --> 00:06:20,082 日内瓦公约也开始 适用于恐怖袭击, 158 00:06:20,082 --> 00:06:22,702 这就意味着 全世界的幽灵监狱的终结, 159 00:06:22,726 --> 00:06:24,826 全世界水刑的终止, 160 00:06:24,826 --> 00:06:28,432 以及关塔那摩湾 军事法庭的关闭。 161 00:06:28,456 --> 00:06:30,725 通过有条不紊地立案, 162 00:06:30,749 --> 00:06:32,874 影响法官的思想, 163 00:06:32,874 --> 00:06:36,190 我们确实改变了世界。 164 00:06:36,214 --> 00:06:37,835 听起来很简单吧? 165 00:06:37,859 --> 00:06:39,614 好像通过充分练习, 166 00:06:39,614 --> 00:06:41,424 避免表现出情绪, 167 00:06:41,424 --> 00:06:43,799 你一样也可以赢得任何辩论。 168 00:06:43,799 --> 00:06:46,249 但是很抱歉, 并没有那么容易, 169 00:06:46,273 --> 00:06:48,376 我的策略并不是毫无漏洞, 170 00:06:48,376 --> 00:06:50,791 虽然我赢得的最高法院官司 171 00:06:50,791 --> 00:06:52,167 几乎比任何人都多, 172 00:06:52,191 --> 00:06:54,353 我同样也输掉了很多。 173 00:06:54,353 --> 00:06:56,780 的确,在特朗普当选之后, 174 00:06:56,780 --> 00:07:00,473 就宪法曾面来说,我吓坏了。 175 00:07:00,473 --> 00:07:02,923 请不要误会, 这并非左派和右派之间, 176 00:07:02,923 --> 00:07:04,140 或者任何两方的对立。 177 00:07:04,164 --> 00:07:06,367 我今天不是来谈这个的。 178 00:07:06,367 --> 00:07:08,962 各位可能还记得 新总统上任一周后 179 00:07:08,962 --> 00:07:11,583 在机场的那些景象。 180 00:07:11,583 --> 00:07:15,734 特朗普总统曾经许下诺言, 他的原话是: 181 00:07:15,734 --> 00:07:19,680 “我,唐纳德·特朗普 要求完全禁止 182 00:07:19,680 --> 00:07:22,687 所有穆斯林移民入境美国。” 183 00:07:22,687 --> 00:07:25,600 他还说: “我认为伊斯兰痛恨我们。” 184 00:07:25,600 --> 00:07:27,297 而他也真的信守了那个誓言, 185 00:07:27,297 --> 00:07:33,408 禁止了七个穆斯林人口为主的 国家的移民进入美国。 186 00:07:33,408 --> 00:07:37,043 我的法律团队和其他团队 立刻到法庭提起诉讼, 187 00:07:37,043 --> 00:07:39,950 击退了第一个旅行禁令。 188 00:07:39,950 --> 00:07:41,375 于是特朗普对其做了修改, 189 00:07:41,375 --> 00:07:43,859 我们又一次成功了。 190 00:07:43,883 --> 00:07:45,701 他又再次修正, 191 00:07:45,701 --> 00:07:48,290 把朝鲜也纳入其中, 192 00:07:48,290 --> 00:07:49,552 因为我们都知道, 193 00:07:49,552 --> 00:07:53,205 美国有很严重的朝鲜移民问题。 194 00:07:53,205 --> 00:07:56,653 但这么做让他的律师 得以对最高法院说: 195 00:07:56,653 --> 00:07:58,885 “看,我们并非歧视穆斯林, 196 00:07:58,885 --> 00:08:00,999 还包括了非穆斯林的国家。” 197 00:08:00,999 --> 00:08:04,615 我本以为我们拥有制胜的一招。 198 00:08:04,615 --> 00:08:06,869 细节就不在这里说了, 199 00:08:06,869 --> 00:08:08,888 但结果是,我们输了。 200 00:08:08,888 --> 00:08:10,713 五票对四票。 201 00:08:10,713 --> 00:08:12,247 我心力交瘁, 202 00:08:12,247 --> 00:08:15,761 我担心我的说服力 已经在衰退。 203 00:08:15,761 --> 00:08:17,740 接下来,发生了两件事。 204 00:08:17,740 --> 00:08:19,040 第一件是, 205 00:08:19,040 --> 00:08:22,413 我注意到最高法院 对于旅行禁令的意见中, 206 00:08:22,413 --> 00:08:25,480 讨论到了日裔美国人的囚禁。 207 00:08:25,480 --> 00:08:27,677 那是我们历史上 很可怕的一段时期, 208 00:08:27,677 --> 00:08:32,618 有超过十万名日裔美国人 曾经被关押在集中营。 209 00:08:32,618 --> 00:08:35,182 挑战这项阴谋的人当中, 210 00:08:35,206 --> 00:08:36,686 我最欣赏的是高登平林 (Gordon Hirabayashi), 211 00:08:36,686 --> 00:08:38,899 当时他还是 华盛顿大学的一名学生。 212 00:08:38,899 --> 00:08:41,054 他向联邦调查局自首, 213 00:08:41,054 --> 00:08:42,940 得到的答复是:“你是初犯, 214 00:08:42,964 --> 00:08:44,139 可以直接回家了。 ” 215 00:08:44,163 --> 00:08:45,545 而高登却说: 216 00:08:45,545 --> 00:08:49,802 “不,我是贵格会教徒, 我必须对抗不公平的法律。” 217 00:08:49,802 --> 00:08:52,395 所以,他被逮捕,也被定了罪了。 218 00:08:52,395 --> 00:08:54,687 高登的案子打到了最高法院。 219 00:08:54,687 --> 00:08:57,173 这次我还是打算开门见山, 220 00:08:57,173 --> 00:08:59,308 不留任何悬念, 221 00:08:59,308 --> 00:09:00,924 结果就是, 222 00:09:00,948 --> 00:09:02,437 高登输了。 223 00:09:02,437 --> 00:09:04,833 但他输的理由很简单。 224 00:09:04,833 --> 00:09:06,688 因为检察长, 225 00:09:06,688 --> 00:09:09,347 政府的顶尖法庭律师, 226 00:09:09,347 --> 00:09:11,148 告诉了最高法院, 227 00:09:11,148 --> 00:09:15,922 囚禁日裔美国人有正当的理由: 军事必要性。 228 00:09:15,922 --> 00:09:17,306 就这样, 229 00:09:17,306 --> 00:09:19,552 虽然他自己的工作人员发现 230 00:09:19,552 --> 00:09:23,522 日裔美国人囚禁是没有必要的, 231 00:09:23,522 --> 00:09:26,957 而且 FBI 及情报圈 232 00:09:26,991 --> 00:09:28,494 也都对此深信不疑。 233 00:09:28,494 --> 00:09:31,861 的确,那背后的动机 就是种族歧视。 234 00:09:31,861 --> 00:09:34,583 他的团队成员请求副检察长: 235 00:09:34,583 --> 00:09:37,545 “说出真相,不要隐瞒证据。” 236 00:09:37,545 --> 00:09:39,130 结果副检察长做了什么? 237 00:09:39,154 --> 00:09:40,506 什么也没做。 238 00:09:40,506 --> 00:09:44,637 他在法庭上复述了 “军事必要性”的故事。 239 00:09:44,637 --> 00:09:48,677 因此,最高法院裁定, 对高登平林的原判决有效, 240 00:09:48,677 --> 00:09:53,255 隔年,又裁定松丰三郎 (Fred Korematsu)的囚禁判决有效。 241 00:09:53,255 --> 00:09:55,098 我为什么想到了这些呢? 242 00:09:55,098 --> 00:09:57,238 因为将近七十年后, 243 00:09:57,238 --> 00:09:59,578 我的职位变成了 244 00:09:59,578 --> 00:10:01,640 副检察长办公室主任。 245 00:10:01,640 --> 00:10:03,980 而我得以有机会把记录改正了, 246 00:10:03,980 --> 00:10:08,126 解释了政府在 日本人囚禁的案件中 247 00:10:08,126 --> 00:10:10,538 错误地诠释了整个事件。 248 00:10:10,538 --> 00:10:14,178 当我想到最高法院的 旅行禁令意见时, 249 00:10:14,202 --> 00:10:15,809 我发现了一件事。 250 00:10:15,809 --> 00:10:17,509 在那份意见书中,最高法院 251 00:10:17,509 --> 00:10:22,054 特意推翻了松丰的结论。 252 00:10:22,054 --> 00:10:25,817 现在,不仅是司法部认为 253 00:10:25,817 --> 00:10:27,904 日本人囚禁是错的, 254 00:10:27,904 --> 00:10:31,130 最高法院对此也持同样的态度。 255 00:10:31,130 --> 00:10:35,257 这是一个关于辩论 很重要的一课——时机。 256 00:10:35,257 --> 00:10:38,807 各位在辩论时 要善用这项工具。 257 00:10:38,807 --> 00:10:40,555 你要何时提出论证? 258 00:10:40,555 --> 00:10:42,500 你不仅需要对的论点, 259 00:10:42,500 --> 00:10:45,375 你也需要在对的时机 提出对的论证。 260 00:10:45,375 --> 00:10:49,584 你的观众—— 可能是配偶、老板、 261 00:10:49,584 --> 00:10:52,344 孩子—— 何时最愿意接纳你的观点? 262 00:10:52,344 --> 00:10:54,636 有时,这完全不是你能控制的。 263 00:10:54,636 --> 00:10:57,631 而延迟的代价太高了。 264 00:10:57,631 --> 00:10:59,963 所以你得直接上战场打仗, 265 00:10:59,963 --> 00:11:02,638 你很可能就会想我一样, 没抓到对的时机。 266 00:11:02,638 --> 00:11:04,567 我们认为旅行禁令的案例 就是如此。 267 00:11:04,567 --> 00:11:05,835 要知道, 268 00:11:05,835 --> 00:11:10,970 最高法院还没准备好, 要在特朗普任期之初 269 00:11:10,970 --> 00:11:14,142 推翻他的招牌倡议, 270 00:11:14,142 --> 00:11:19,518 就像当初还没准备好推翻 罗斯福的日裔美国人囚禁令。 271 00:11:19,518 --> 00:11:21,610 有时,你只能去冒险。 272 00:11:21,610 --> 00:11:24,836 但失败的结果也让人难以承受, 273 00:11:24,836 --> 00:11:26,872 保持耐心也绝非易事。 274 00:11:26,872 --> 00:11:28,995 但这让我想起了第二堂课。 275 00:11:28,995 --> 00:11:31,366 即使以后才能平反, 276 00:11:31,366 --> 00:11:34,634 我也知道立刻挺身而战 有多么重要, 277 00:11:34,634 --> 00:11:37,949 因为它有鼓舞、教育的作用。 278 00:11:37,949 --> 00:11:41,905 安·库尔特(Ann Coulter)写过一篇 关于穆斯林禁令的专栏文章。 279 00:11:41,905 --> 00:11:44,630 文章中,她是这样说的: 280 00:11:44,630 --> 00:11:47,722 “和特朗普争辩的 是第一代美国人, 281 00:11:47,722 --> 00:11:49,164 尼尔·凯泰尔。 282 00:11:49,164 --> 00:11:52,349 有相当多第十代的美国仇恨者。 283 00:11:52,349 --> 00:11:54,400 你无法让他们任何一人去争辩, 284 00:11:54,400 --> 00:11:57,951 我们应该通过大量移民 来让我们的国家灭亡。” 285 00:11:57,951 --> 00:11:59,834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286 00:11:59,834 --> 00:12:02,734 作为辩论大敌的情绪, 287 00:12:02,734 --> 00:12:04,602 对我来说也开始变得重要了, 288 00:12:04,602 --> 00:12:09,014 是将情绪拒之门外, 让我重新回到了法庭。 289 00:12:09,014 --> 00:12:13,205 读到库尔特的文字时,我很生气。 290 00:12:13,719 --> 00:12:15,514 我很反对这个说法: 291 00:12:15,514 --> 00:12:19,857 身为第一代美国人, 我没有资格为这个国家发声。 292 00:12:19,857 --> 00:12:23,156 我也反对这个说法: 大量移民 293 00:12:23,156 --> 00:12:24,715 会让这个国家灭亡, 294 00:12:24,715 --> 00:12:29,795 而不承认移民其实 是美国立国的基础。 295 00:12:29,795 --> 00:12:31,584 读到库尔特的文章时, 296 00:12:31,584 --> 00:12:33,937 我想到好多过去的事。 297 00:12:33,937 --> 00:12:35,557 我想到我父亲, 298 00:12:35,557 --> 00:12:38,331 他从印度来到这里时, 身上只有八美金, 299 00:12:38,331 --> 00:12:42,009 而且不知道应该使用 有色人种还是白人的的厕所。 300 00:12:42,009 --> 00:12:45,026 我想到他的第一份工作 是在屠宰场。 301 00:12:45,370 --> 00:12:47,485 对印度人来说 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302 00:12:47,485 --> 00:12:51,553 我想到当我们与 另一个印度家庭 303 00:12:51,553 --> 00:12:53,543 搬到芝加哥一个新的居民区时, 304 00:12:53,543 --> 00:12:56,124 那家人的草皮上 被烙上了十字架。 305 00:12:56,124 --> 00:12:58,693 因为种族主义者不太能分辨 306 00:12:58,717 --> 00:13:00,768 非裔美国人和印度人的差别。 307 00:13:00,792 --> 00:13:03,134 我想到在关塔那摩 案件审理期间, 308 00:13:03,134 --> 00:13:04,458 我收到的所有仇恨信件, 309 00:13:04,458 --> 00:13:05,904 说我偏爱穆斯林。 310 00:13:05,904 --> 00:13:08,331 同样的,种族主义者也不太能 311 00:13:08,355 --> 00:13:10,678 分辨非裔、印度人 和穆斯林的差别。 312 00:13:10,678 --> 00:13:14,891 安·库尔特认为, 身为移民的孩子是一种劣势。 313 00:13:14,891 --> 00:13:18,722 她简直大错特错了。 314 00:13:18,722 --> 00:13:20,544 这反而是我的优势, 315 00:13:20,544 --> 00:13:24,585 因为我知道美国 本应代表的是什么。 316 00:13:24,585 --> 00:13:27,397 我知道,在美国, 317 00:13:27,397 --> 00:13:32,064 我,身为来到美国时口袋里只有 八块美金的人所生的孩子, 318 00:13:32,064 --> 00:13:34,861 能够站在美国最高法院里, 319 00:13:34,861 --> 00:13:37,112 代表一位被憎恶的外国人, 320 00:13:37,112 --> 00:13:39,041 比如本·拉登的司机, 321 00:13:39,041 --> 00:13:40,191 并胜诉。 322 00:13:40,191 --> 00:13:42,250 这让我了解到, 323 00:13:42,250 --> 00:13:44,474 虽然我输了穆斯林禁令案, 324 00:13:44,474 --> 00:13:46,855 但我的论点依然是对的。 325 00:13:46,855 --> 00:13:48,774 无论法庭裁决如何, 326 00:13:48,774 --> 00:13:50,338 都无法改变 327 00:13:50,338 --> 00:13:52,838 移民让这个国家更强大的事实。 328 00:13:52,838 --> 00:13:56,839 而且,在许多层面上, 移民反而是最热爱这个国家的人。 329 00:13:56,839 --> 00:13:59,465 当我读到了安·库尔特的文章, 330 00:13:59,465 --> 00:14:02,311 我想到了宪法中的那神圣的文字。 331 00:14:02,311 --> 00:14:03,903 第一修正案。 332 00:14:03,903 --> 00:14:07,585 国会不得针对宗教来制定法律。 333 00:14:07,585 --> 00:14:09,555 我想到了我们国家的格言, 334 00:14:09,555 --> 00:14:11,610 “E plurbis unum”, 335 00:14:11,610 --> 00:14:13,988 “合众为一”。 336 00:14:13,988 --> 00:14:16,119 最重要的是,我了解到, 337 00:14:16,119 --> 00:14:18,989 真正能让你输掉一场辩论的, 338 00:14:18,989 --> 00:14:20,745 只有放弃。 339 00:14:20,745 --> 00:14:23,707 于是,我参加了美国国会的诉讼, 340 00:14:23,707 --> 00:14:29,106 挑战特朗普总统在人口普查中 增加了公民身份问题。 341 00:14:29,106 --> 00:14:31,177 这个判决有意义深远。 342 00:14:31,177 --> 00:14:32,717 是一个难度相当高的案件。 343 00:14:32,717 --> 00:14:34,630 大部分人都认为我们会输。 344 00:14:34,630 --> 00:14:36,585 但是我们赢了—— 345 00:14:36,585 --> 00:14:38,416 五票对四票。 346 00:14:38,416 --> 00:14:40,664 最高法院只是说, 347 00:14:40,664 --> 00:14:44,622 特朗普总统和 他的内阁的秘书说了谎。 348 00:14:44,622 --> 00:14:47,801 现在,我已重整旗鼓, 重新加入战局, 349 00:14:47,801 --> 00:14:50,882 我希望各位也都能 用自己的方式这么做。 350 00:14:50,882 --> 00:14:52,185 我重新站了起来, 351 00:14:52,185 --> 00:14:55,805 因为我相信, 好的论证终究会胜出。 352 00:14:56,395 --> 00:14:58,481 正义的弧线很长, 353 00:14:58,481 --> 00:15:00,653 而通常弯曲得非常缓慢, 354 00:15:00,653 --> 00:15:03,501 但只要我们想让它改变轨迹, 它就会改变轨迹。 355 00:15:03,501 --> 00:15:07,758 我也同样认识到,问题并不是 要如何赢得每一场辩论, 356 00:15:07,758 --> 00:15:11,161 而是在输掉之后, 如何重整旗鼓。 357 00:15:11,161 --> 00:15:12,792 因为,长远来看, 358 00:15:12,792 --> 00:15:15,088 好的论证总会胜出。 359 00:15:15,088 --> 00:15:16,879 如果你有好的论证, 360 00:15:16,879 --> 00:15:18,934 它存世的时间有可能比你还长, 361 00:15:18,934 --> 00:15:21,254 延伸到你的核心价值之外, 362 00:15:21,254 --> 00:15:23,829 触碰到未来人的思想。 363 00:15:23,829 --> 00:15:26,234 这就是为什么 这一切如此重要。 364 00:15:26,234 --> 00:15:30,154 我告诉各位如何赢得辩论, 并不是要为了让你们赢得辩论。 365 00:15:30,154 --> 00:15:31,952 这不是场比赛。 366 00:15:31,952 --> 00:15:35,828 我要告诉各位这些, 是因为就算你现在无法取胜, 367 00:15:35,828 --> 00:15:39,750 如果你有好的论证, 历史迟早也会证明你是对的。 368 00:15:39,750 --> 00:15:42,972 我常常会回想起那位表演教练。 369 00:15:42,972 --> 00:15:44,699 我渐渐发现, 370 00:15:44,699 --> 00:15:48,141 我握住的那只手,是正义的手。 371 00:15:48,141 --> 00:15:51,264 那只伸出的手会来找你。 372 00:15:51,264 --> 00:15:54,410 由你来决定是要把它推开, 373 00:15:54,410 --> 00:15:56,027 还是继续握紧它。 374 00:15:56,027 --> 00:15:58,577 非常大家的聆听。